第45章 订婚7
晚上7点，柯景司带着陆乙恩行驶在去往临市的高速公路上。
那时柯景司问完话，陆乙恩好半天没有出声，就在柯景司准备好送她回学校的时候，她才缓缓地，轻轻地说道：“我想坐摩天轮。”
a市地广人杰，资源丰富，上到教育资源下到娱乐设施应有尽有，摩天轮也有，但营业时间都是白天，没什么意思，距离市中心也比较远。
临市有个很大的摩天轮在运营，每天都有游客前去乘坐，营业时间也比a市长，可以看夜景。
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时间挺久的。但好在沿途的风景不错，柯景司的心情也很好，一边放着音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陆乙恩聊天。
可是好景不长，聊着聊着陆乙恩就没声了，柯景司回头一看，看见她歪着头睡着了。
陆乙恩睡得没那么深，还能听到音乐以及柯景司清浅的哼吟，但是眼皮越来越沉，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在车进入市区后她醒了过来，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和柯景司道歉：“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柯景司眉毛动了动，有些疑惑。
“开车辛苦了。”陆乙恩打了个哈欠。
柯景司笑了笑，伸手去拨弄手机的地图，找可以停车的地方。
车子拐过十字路口，陆乙恩从车内看到了盼望已久的摩天轮，此时夜幕已沉，马路旁的路灯亮了，摩天轮横架在河上，金光闪闪地在天空缓缓滑行。
等柯景司停好车，一起来到售票处，望着长长的队伍拧紧了眉。
“排吗？”陆乙恩有些犹豫。
听见柯景司吸了口气，笃定道：“排。”
刚走到队尾，陆乙恩就听见前面人讨论：“明天才是520，为啥今天这么多人？”
一个男生说：“是啊，我看好多外地人，跨省来这里坐半小时摩天轮，吃饱了撑的吧。”说完发出两声讥笑。
后面俩人无言以对。
陆乙恩突然想起来转身，伸手拉了一下柯景司衣服，压低声音说：“你没戴口罩。”
柯景司双手插兜，俯下身小声在她耳旁说，“没事，认出来可能会快一些。”
陆乙恩哑口无言。
一开始陆乙恩也没有在意，大家都排着自己的队，聊自己的天，绕了一圈又一圈。但是颜好条顺，一八六个子的柯景司排在队伍里，难免有人侧目偷看，然后私下小声议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慢慢就多了。
陆乙恩的脸也快被这些目光灼红了，侧身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你能不能遮一下。”
柯景司在看手机，“嗯”一声抬头，看到陆乙恩脸很红，然后抬眼扫了扫周围，收起手机，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
陆乙恩看到一次性口罩，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气愤地眯起眼睛，用力瞪他。
柯景司在口罩后笑了，手掌落在她后背轻轻一推，“往前走。”
柯景司戴上口罩还是有女生送来目光，在他身上恋恋不舍地绕了一圈，最后落到她身上，有嫉妒、有惊讶、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九点多一分，两人终于坐上了摩天轮，买票的时候才知道，情侣包厢有vip通道，不用等待。柯景司自然不想和别人同乘，直接买了情侣包厢。
在众目睽睽下两人走进了vip通道，走出不远后，一个清脆的声音顺着风飘进陆乙恩的耳朵里，“我靠，我想起来了，那俩人好像是明星！”
陆乙恩上身一抖，真好眼神……
但她不是明星。
包厢空间宽敞，两排座位相对，还有随情侣票附赠的两杯饮料。
柯景司进来后就摘掉了口罩，塞回裤兜里，然后拿起饮料仔细端详，好像能盯出什么水果成分。
陆乙恩喝了一口，实话实说：“很甜，不适合你。”
柯景司笑着把饮料给她，“那我还是不喝了，适合你。”
陆乙恩接过饮料放到身旁，然后去看对面，她和柯景司各坐一边，柯景司翘着二郎腿，手放在腿上，侧头看着渐渐升起的别样风景。
摩天轮刚升起来的时候，陆乙恩看了一眼，然后就低着头，看手，看手里的饮料，看包厢的装饰，就是不看窗外的风景。
柯景司刚坐下就察觉了她的安静，原以为是在矜持，但是随着包厢升到半空，她还没有看风景的样子，转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不看风景。”
陆乙恩和他平视，淡粉色的唇微微抿着，“我晕高。”
柯景司眼睛倏地睁大了些，紧接蹙眉，似乎是不确定又问了一遍：“你晕高？”
“没关系，只要不往下看就没事。”陆乙恩朝他微微一笑，眼睛略略扫过窗外，然后又低下了头。
柯景司默默地看着她，沉思了半响，突然开口：“接着上一个话题……”
陆乙恩抬头，听见他问：“你对演艺行业好像有什么看法。”
“我不喜欢。”陆乙恩回答得很坦然，“不单是针对你。”
“我知道。”柯景司点了下头，“看得出来，你对郗蔚然的态度和我……”他停顿了一下，“差不多吧，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讨厌。”
陆乙恩刚要垂落的目光停住，看着他勾了勾嘴角，自嘲起来：“在政、商两界眼里，娱乐圈的地位就像那混不上饭人干的，连天桥卖唱的乞丐都不如。”
“……”陆乙恩嘴角微微抽动，张了又张，但没说什么。
柯景司继续说：“我家老爷子也不喜欢这一行，应该说很讨厌，说娱乐圈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家伙们，当时我考进上戏老爷子差点把我的通知书给撕了，后来磨了好久才同意……”
陆乙恩听着他讲述从业经历同时想起柯家的背景，柯老从部队里退伍后从商，产业涉及很广，房地产、金融等方面，后来也有涉及文娱产业，是第三辈明海和明凯俩兄弟做的。
柯老虽然有心管，但没精力管，就随着他们去了。柯景司独闯娱乐圈的时候，柯家开始投资进入，然后越做越好，前几年成立了一家公司“雨棠娱乐”，看名字就知道是柯亭雨和柯棠棠的名字缩写。
“这么多年，柯爷爷应该认可你了吧。”陆乙恩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次去看受伤的他的画面。
柯景司却摇了摇头，后背往后一靠，手拿起放在身侧，指尖轻点着椅子，侧过头看着窗外，“比之前更讨厌，因为我的影响，家里两个小孩儿也进了演艺圈，说起来你应该见过，柯亭雨和柯棠棠。”
柯亭雨她认识，还有微信，但是柯棠棠……她努力回忆，想起之前在柯老的别墅见过一次。
“棠棠今年也刚满18岁，比你小几个月，在c大上学。”
“她没进电影学院？”听到c大陆乙恩想起了她家的小公主陆季潆，她就在c大。
“没有，老爷子逼着她选了正常大学，想演戏不必走专业，如果不想演了还可以找份本专业的工作。”柯景司娓娓道来。
呵，这就是有钱人的为所欲为吧。
柯景司说了很多柯棠棠的事，能看出来叔侄俩的关系很好，但是另一个人就没有提及。
后来，陆乙恩把话题又带回了娱乐圈，对柯景司说：“你很爱这个行业。”
柯景司说：“不是行业，是我很爱演员这个职业。”
陆乙恩真诚道：“有热爱的东西很了不起。”
柯景司静静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笑。
陆乙恩被看得不自然，又低下了头，心里在想她的热爱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柯景司突然喊她：“陆乙恩。”
陆乙恩像是从梦里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眼神犹带几分呆滞。
柯景司身体往前坐了坐，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轻声询问：“你有心事。”
陆乙恩和他对视，被戳中了心事的慌张，她躲避开眼神，犹豫了好久才“嗯”道。
柯景司声音温柔：“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陆乙恩敛下眸，僵硬地开口：“我妈她……怀孕了。”
柯景司眉梢一紧，这个问题可有些尖锐，沉思了几秒说：“棠棠差点也有个小弟弟妹妹，当时她8岁，二嫂怀孕了，全家人都很高兴，除了棠棠。她闹了好几天，说不要弟弟妹妹，不要有个人来跟她争宠，才多大个孩子就知道宠爱了。二哥二嫂没办法，就只好做了人流，后来棠棠长大后提起此事，她却说不记得了，并希望有个弟弟妹妹，窜登她爸妈生二胎，但是二哥二嫂当时为了不再有‘意外’发生，俩人都做了结扎，现在岁数大了谁也不想生了。”
他说完，陆乙恩也听懂了，但是她的情况不同。
柯景司望着她，目光盛满了柔意，“有弟弟妹妹，他们也会爱你的。”
陆乙恩躲开了那让人心软目光，偏过头看着外面，鼻子一酸，喉咙像被堵住了，声音哽咽：“他们从来没爱过孩子，从来没有爱过我。”
“那……我来爱你好不好？”
她一回头，柯景司坐在了身侧，两人离得很近，能感受到呼吸近在咫尺。
在柯景司明亮又温柔的墨黑色瞳仁中，陆乙恩看到了红着眼眶的小小的倒映。
不管过了很多年，柯景司还能清楚记着那天，在小小的摩天轮包厢内，他寂静多年的心脏像破壳的小鸡疯狂地往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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