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池野闭上了眼睛，陆小鱼以为他困了，提醒道：“把棍儿扔掉再睡。”

        池野笑笑，“不困。”

        他上午刚在zy睡了一上午，这会儿自然是不困的。

        陆小鱼没说话，池野转头看着她笑了笑，陆小鱼问他笑什么，池野转回了头，不好意思再看她。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池野犹豫着开了口，“陆……陆经理，我们……算是朋友么？”

        池野这话问出来的时候，陆小鱼突然有种跟这小孩儿心有灵犀的感觉，毕竟，她刚才想过，觉得两个人应该算是朋友。

        陆小鱼一心开车，没转头，只是微微颔首，“当然。”

        池野又问：“那朋友之间……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聊啊。”

        陆小鱼点头，她不知道池野到底想说什么，但她知道池野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

        池野身体前倾，坐直了些，拿下了嘴里的棍儿：“陆经理愿意听我分享我的故事么？”

        离公司的距离并不算远，但陆小鱼觉得听个故事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池野见她点头同意，开始自言自语。

        “刚才见陆经理给那个小女孩儿玩偶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觉得陆经理跟她很像。”

        “她也很善良，宁愿自己上当受骗也不希望别人受苦。”池野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回想起陆小鱼当时给那个乞讨的小女孩儿钱的时候。

        “我少时家境富裕，身边围绕的都是些酒肉朋友。”说到这里，池野自嘲般笑了笑，“那时候，他们都围着我绕着我，大人们因为我家庭的缘故都对我关怀备至，可我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朋友和真正的关切是什么样的。”

        “我那时候以为，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池野停顿了片刻，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嘴唇张张合合却没说出话。

        停顿了许久，他把目光放到了陆小鱼放在旁边的糖果上，“我能再吃一块儿么？”

        陆小鱼听到他这么问，笑道：“都是你的，慢慢吃。”

        池野听陆小鱼这么说，答道：“这可是你说的，这些糖我要寄存在你车上。”

        可能是今天聊得多，也有可能是因为陆小鱼亲口承认是把他当朋友，池野也没了平时的束缚，不再叫她陆经理，而是更进一步的称呼她为你。

        “行。”陆小鱼同意了。

        池野又继续说：“你先帮我保管着，等什么时候我想吃了，我可就来蹭车了。”

        池野打开彩色的糖纸，吃了一颗糖，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悠悠的继续讲。

        “后来，家逢变故，那时候，我才认清了那些所谓的朋友和之前对我好的叔叔伯伯们。”

        池野这一段说得很快，陆小鱼注意到，他把那些所有不好的事情一带而过，甚至从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说不上痛苦或难过，反而很平淡。

        他仅用了家逢变故四个字，掩盖了内心最难过的曾经。

        陆小鱼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男孩儿实际上是勇敢而强大的。

        陆小鱼听到池野的声音又响起了，他说：“那时候，我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虚假、市侩、自私又冷漠。”

        “直到我遇到了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池野说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致，他问陆小鱼：“你看过《怦然心动》么？”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并没有停下来等陆小鱼的回答，“里面有句台词，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私人若彩虹，遇到方知有。”

        陆小鱼不明白池野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但她还是从池野的这些话中找出了重点。

        那就是池野有喜欢的人，而那人与她无关，她那段暗恋的确是她一个人的执念而已。

        想到这里，陆小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按理来说，她觉得池野是小孩儿，不敢对他有什么感情。

        可是陆小鱼能明确的感觉到，当自己知道那个叫“不是风动”的少年从来没喜欢过她的时候，她心里的的确确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遗憾的。

        对，是遗憾，陆小鱼劝自己，不是难过。

        她不喜欢这么小的小孩儿的，她喜欢的也不是这样的乖小孩儿。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这么说话。

        池野偶尔装作不经意的看她一眼，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后来池野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又问了句：“陆经理有过喜欢的人么？”

        池野问的很仔细，他加了过。

        这个过不单单指现在，还包括了曾经。

        大概还是心虚，池野的称呼也变成了听起来有些生疏的陆经理。

        陆小鱼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想着池野刚才像朋友一样叫她你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她跟那个女孩儿有些像，所以池野的语气才亲切了几分吧。

        想到这里，陆小鱼竟有些赌气似的回了句没有。

        她说，我从没喜欢过什么人。

        随后，她又为自己内心小小的情绪起伏而懊恼，她在心里问自己，陆小鱼，你不是只把他当弟弟么。

        于是她冷静下来，礼貌地笑着下车对池野说：“喜欢就好好珍惜，等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随礼。”

        “哦。”池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失落的心情。

        她说没有，从来没有。

        也就是说，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那个教他打游戏的自己，她都没喜欢过。

        其实池野早就想过这种结果，毕竟两个人不过是一起玩了几个月的游戏。

        而且那时候只有他认识陆小鱼，而陆小鱼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模样。

        可即便早就预想过，池野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他轻笑了一声，看着陆小鱼，嘴里的糖果似乎一瞬间就变了味道，有些苦，“珍惜么？可她不喜欢我。”

        池野拿了张纸巾，把那块儿没吃完的糖果吐了出来，陆小鱼不解地望向他，池野笑笑说那块儿糖坏了。

        其实不是糖果坏了，是他的心坏了，感觉不到甜味儿了。

        陆小鱼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追问。

        陆小鱼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了眼最新的设计图纸，可还没看两眼，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刚才池野背着她跑过指压板的情景。

        随后便是池野在车里那段足够长的内心独白，那些话反反复复出现在陆小鱼的脑海里。

        慢慢的，越想越多。

        陆小鱼刚知道池野就是“不是风动”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有疑问的。

        因为虽然池野换了游戏账号，她没认出池野。可她的游戏账号自始至终就没换过，池野为什么没认出她。

        当时她还试想过，池野有没有可能早就认出她了。

        但这个想法当时就被她否定了。像池野那么单纯乖巧的小孩儿，要是认出她了一定早就跟她说了。

        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没认出来的。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在意过。

        陆小鱼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大致是今天跟池野待得时间太久了，才会总想起有关于他的事。

        -

        周日休息的时候，乔羽又拖着陆小鱼去逛街。

        只不过这回买的不是衣服，而是给李淮安爸妈买礼品的。

        陆小鱼劝她不用，因为李淮安跟她说了不要带东西，他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只要人去了就是帮了他天大的忙了。

        可乔羽不听，非说那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一定要亲自挑选礼物。

        陆小鱼陪着乔羽逛了一上午，还没离开商场，就被乔羽喊住了。

        “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池野。”

        陆小鱼顺着乔羽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说，“不像。”

        “不像么？为什么我觉得很像。”乔羽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随后她就听陆小鱼说，“那就是。”

        池野离她们的距离不近，甚至有些远，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小鱼就是一眼从人群中把他认出来了。

        池野背对着她们，自然是没看到她们的。

        陆小鱼刚想上前打招呼，就发现旁边的名牌店里走出一个看起来跟池野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从店里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池野旁边，亲昵地挽上了池野的胳膊。

        陆小鱼一瞬间就打消了要上前打个招呼的念头，拉着乔羽就往外面商场外面走。

        乔羽太了解陆小鱼了，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陆小鱼不是在往外走，而是在逃避，似乎是怕池野看到她们。

        上了车，乔羽问陆小鱼，“你喜欢那小孩儿？”

        “没有。”陆小鱼回答的很快，甚至很平静，乔羽觉得自己貌似想多了。

        再仔细一想，陆小鱼应该不会喜欢池野那种性格的小孩儿，大抵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乔羽照例去了陆小鱼家，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乔羽又拉着陆小鱼打游戏。

        陆小鱼对乔羽向来是有求必应，于是便陪着乔羽玩儿。

        若是以往，她会想着让池野赚点钱拉上池野，可她知道池野今天没空。

        陆小鱼忍不住去想，他旁边的女孩儿……是他女朋友么？

        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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