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今日的教学格外顺利，临走前季知非还送给她一粒金花生，说是对她教授的认真十分满意的谢礼。

        天呐，还有这等好事，佟秋秋看季知非那张冷脸都觉得顺眼极了，这出手阔绰的哟，她心甚悦。

        好运爆棚的佟秋秋，从梅县回扶溪村的路上，还遇到了一辆运货去环心湖的牛车，愿意载她一程，佟秋秋欣然付了车资搭了顺风车。

        却说佟香香这边，从县里回来后，就由二伯娘陪着去收拾了她穿用的衣裳鞋物。大伯娘紧跟在身边一眼不错地盯着，生怕被她昧了东西去。

        佟香香能感觉到那频频朝她刮来的眼刀，她忍着想瑟缩的冲动，鼓励自己，以后就不在这里过活了，她不怕。她要好好挣钱，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过是几身衣裳鞋袜，都是捡了大堂姐穿剩下的，也没啥重要物件要带走的，拾掇得快。

        当跨出大门，走出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佟香香滋味难言，她要离开这里，这座青砖大瓦房——她爹挣命换来的大屋。

        最后看了一眼，她扭过头义无反顾地跟着二伯娘离开。

        她跟着二伯娘把她将来要和秋秋姐一起住的这间屋子重新清扫了一遍，二伯娘把原来呈拐角状的两张床挪了位置，现在两张床并排放着，她睡里头那张，秋秋姐睡外头那张，中间放了一张桌案，可以搁些小物件。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衣箱是二伯娘给腾出来的，是二伯娘从前在娘家时用的，已经十多年的老物件了，但箱子用的仔细，没有破损的，让她凑合着用。

        哪里会凑合，香香觉得已经极好了，她很感激二伯娘的体贴，但心里又十分忐忑，害怕这一切又随时会失去。

        她都觉得自己是贱骨头，怎么受着好还于心不安呢？

        她不禁想起奶奶还在的时候，除了衣箱，她还有个装小玩意的小木箱，后来奶奶去世，大堂姐搬来和她一个房间住，大堂姐的衣物就和她的衣物、小玩意放在一起，再后来，小玩意没了，衣箱和小木箱也再不许放她的物件了。再没有什么属于她。

        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佟香香想起秋秋姐的嘱托，就去办，让自己忙起来。

        待佟秋秋回到家，他爹正在做木床，一看就是给小树和小苗儿两兄弟暂时用的，做工简单但结实，给两小子用到搬新家足够了。

        佟香香听到前头的动静，朝前院喊：“是姐回来了吗？”

        “诶！”佟秋秋答应了一声，朝后头走去，就听被拴在墙根的奶羊正咩地叫唤了一声，她嘿地一笑，“这是也知道我回来了。”

        小苗儿正给家里的新成员喂草，见佟秋秋过来就丢了草，扑过去牵她的手，“姐，咱家的羊，养肥肥了，吃肉吗？”

        “想吃肉了咱去买，这养姐留着产奶用，以后咱小苗儿喝奶长高个儿。”佟秋秋看这小苗儿，脸比最初她回来的那会儿，圆润了许多，仿佛还长高了一些，但还是得好好补补。

        “我又不是奶娃娃。”小苗儿嘟嘴道。

        “不是奶娃娃也能喝，以后咱家一起喝。”佟秋秋说着转头看向香香，就见香香把山药和香芋都清洗干净放着了。

        佟秋秋朝她竖大拇指，撸了袖子就道：“等我去摘个南瓜过来，今儿晚食咱吃蒸糕，咱挣钱就靠这个了。”

        知道是挣钱用的，佟香香高兴地笑道：“山药和香芋的皮要不要削了？”

        “要削。”佟秋秋点头，去自家菜地里摘了南瓜，让香香削皮，她去挤羊奶。

        “羊咩咩，你乖乖的，我就挤点奶哈。”佟秋秋挨过去，摸摸它的毛，咱培养培养感情再行动。话说她还真没挤过羊奶。

        佟秋秋安抚了半天奶羊，洗了手，端了水来给奶羊洗了洗产奶的部位，嘿，还挺听话的，没乱动，佟秋秋顿时信心满满。

        准备就绪，佟秋秋拿了接奶的盆，还是紧张地搓了搓手指，把盆搁羊身下，试探地捏了一边，结果奶羊应激反应般蹬腿，高声咩叫，把她吓了一跳，她忙后退一步。

        一旁的小苗儿跟着哇哇叫，又觉得有趣又有点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她把奶羊捏痛了，她一近，它就朝后躲，这怎么弄，她感觉有点棘手。

        “要不我试试。”佟香香削好皮，见她姐还跟奶羊在那斗智斗勇，就是没挤成奶。

        “不成，万一把你伤着了。”佟秋秋打算一鼓作气冲上去就要干，这回绝对要把它制伏喽。

        “秋秋手撒开！”佟保良在前头就听羊的惨叫，过来一看女儿那样虎了吧唧地抱住羊的腿挤奶，他把女儿拽到一边，安抚地摸了摸羊背，转头对女儿道：“看好了。”

        佟秋秋就见他爹两手给羊按摩，羊也不排斥不反抗了，乖乖的，而后，就两手握拳挤压，奶羊就出奶了。

        “爹你可真棒，连给羊挤奶都会。”佟秋秋蹲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他爹的手可真多才多艺啊。

        佟保良好笑道：“爹在桂山村学手艺，那里养羊的多，看多了就学会了，爹还和那里的乡亲一起接生过小羊羔呢。”

        真是棒棒哒，佟秋秋笑，等将来生意做大，一头羊不够，再添几只羊都不怕了，有他爹在啊。

        此时的佟保良还不知自家好闺女又给他揽活了。

        佟香香和她秋秋姐排排坐，看二伯挤奶，也觉得她二伯很厉害。

        得了一盆奶，约摸快三斤了，佟秋秋笑呵呵地摸了摸羊：“咱家的大功臣啊。”羊似还记着仇，扭头转了个向，给她个后脑勺瞧，还长长地咩了一声，仿佛在表示嫌弃。

        佟香香不由抿嘴笑出声来，小苗儿的眼神就跟在羊奶上了，凑过去嗅了下，皱着小鼻子走开：“不好闻。”想想他姐还要一家子都喝，小脸上都是为难。

        佟保良好笑地摇了摇头，牵了小苗儿：“跟爹去前头，你姐要做饭，你别在这淘气啊。”

        被羊撅了，佟秋秋扫了扫鼻子，转移阵地。进厨房里，把锅烧热，倒入羊奶，加入杏仁，待羊奶中的腥膻味没了，就可以起锅了。

        佟秋秋让香香仔细闻闻，香香点头：“没了，还有点淡淡的杏仁香味。”

        “接下来就是做蒸糕的步骤，你一点点学，待你病好了，就做了出去卖。”佟秋秋说着，洗锅，倒水，放蒸笼，把南瓜、山药、香芋切块放进蒸笼，一点不耽误。

        佟香香点头，这是秋秋姐教自己的本事，她一定好好学。

        等待蒸熟的时间，两姊妹就端了板凳在灶房聊天。

        佟香香要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这些也都是跟着秋秋姐挣的，她有点不好意思，钱不多，开始肯定是不够本的，毕竟一只羊她都买不起，秋秋姐就让她先欠着，记着账，算她占五成入伙。

        “你别推辞啊，以后还得你做，在灶房多累啊，我可捡便宜了。”佟秋秋道。她是看这是她亲亲堂妹给的价没错，但之后自己不会围着这个买卖做也是真，上辈子受过了这个苦，这辈子虽然也要挣钱，但也不能把自己绷太紧了。

        但香香不一样，她看到了她急切的需要安全感，那种手里没着没落，就是想抓住如钱这般实在在的东西，这种感受她是懂的。

        佟香香还是摇头，说什么都不同意占五成。她跟着学上做吃食的手艺不说，就她手里那些铜板跟空手占分子也没差多少，怎么好意思占五成，虽说欠下的记账以后还上，但说出去哪有这样的好事。她知道这是姐想帮她，但没有这样的。

        佟香香态度坚决，佟秋秋说了起早贪黑多累的话，这丫头也不肯，最后好说歹说，定下了她占三成半的份子的结果。

        抹了把汗，佟秋秋想，她觉着这丫头也忒难说服了些，也太死心眼了。

        说话的工夫，蒸笼里已经冒出了团团热气，佟秋秋等里头的南瓜、山药和芋头都蒸软了，用布把蒸碗拿出来，而后和香香一起把它们分别捣成泥状。

        佟香香看着秋秋姐的的动作和用量，就见她在捣成泥状的南瓜汤碗里加入去腥后的羊奶、糖，搅和均匀，再加入老面和面粉。

        她就看着秋秋姐的手行云流水般又快又稳，一点面粉都没洒出来，手灵活地一边加面粉一边搅拌浓稠为止。而后，拿了干净的蒸碗出来，把碗的内壁刷上一层油，把搅拌浓稠细腻的南瓜糊倒入其中。

        佟秋秋用纱布将碗盖住，才罢手：“好了，等两刻钟，最后发酵好了，在上面撒上芝麻和切碎的红枣粒就能上锅蒸熟了。看清楚步骤了吗？”

        香香点头，捏了捏拳头，她也要这般熟练才好。

        接下来，就是香香做山药和香芋的，佟秋秋从旁指导。

        佟秋秋见她手脚放不开的拘束，生怕洒出去了般，便道：“弄出碗外了也没事，刚开始是这样的，你要是放不开手做，一整天也做不出几个来，要怎么卖呢？”

        看她好些了，不过片刻又恢复成小心翼翼的动作，佟秋秋就在旁边提醒，三句里两句要提一提做得快挣得多，将来数钱多开心呀。

        眼见着丫头放松下来，佟秋秋嘴巴也干了，喝了水，坐一边看着。

        她不由想到自己在异世学手艺时，老师傅只愿意掩饰一遍给她看，她自己攒的那点小钱去买面粉材料，浪费掉一点都肉痛，老师傅看不过眼了还笑话她是小守财奴……而后，自己做的第一个蒸糕就被打了手心，捧着蒸糕憋着泪回去的路上，就见个比自己惨的，季知非那家伙被孤立不说，还被几个小孩子打翻了晚饭最后蒸糕就便宜了他。

        自己第一次学手艺做的蒸糕啊，虽然不怎么样，佟秋秋现在想起来，颇为可惜，自己都没尝一口。

        待小树下学，金巧娘收了面摊回家，一家人齐聚。佟秋秋带着香香上了蒸糕，还有每人小碗的杏仁羊奶。

        每个蒸糕都是一个汤碗的大小，三种口味就是三个，分量十足。

        小苗儿翕动着小鼻子嗅碗里的羊奶，咦？一点不难闻呀，还怪香怪香的。他看着爹娘，咋还不开始吃，他都要忍不住啦！

        小树已经对姐能做出好吃的不奇怪了，但还是被蒸糕的香味，还有被勾起了食欲。

        金巧娘看了女儿一眼，这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啊，看来那异世确实不是啥鬼地方，好东西不少。

        佟保良“咳”了一声，香香搬过来第一次一起吃饭，想说几句文绉绉吉祥的话，但一时嘴拙也不知道说啥，便道：“吃吧，我也尝尝我家俩姑娘的手艺。”

        说完，筷子伸过去，这咋吃？佟保良看向女儿。

        佟秋秋在心里憋笑他爹要抒情一下结果没抒发出来，被这一提醒，哦，她忘了，她做的蒸糕大，得切开，不然一人用手捏下一块来啃也不方便呀。

        “等会儿啊。”佟秋秋跑去拿刀，把蒸糕都切成六块。

        一个人就着信仁羊奶，吃着甜香软糯的蒸糕，品味着里头的南瓜、芋头、山药的香味，感受着芝麻和红枣混合的美味……

        其中南瓜蒸糕最为蓬松暄软，入口细腻，略嚼几下，便在嘴里化开，十分的好滋味，这样的蒸糕上到六七十岁牙口不好的老人下到嫩牙口的小儿也能吃。

        至于芋头和山药的，虽说口感相比差了些，但作为在乡里卖的吃食来说也不错了。

        佟香香感受着其中的差异，没有气馁，秋秋姐说了她第一次做这样就很有天赋了，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她的话，但她一定不能辜负姐的期待，做出更好的蒸糕来。

        佟保良夫妻俩和小树小苗儿给予了肯定，相当捧场，丝毫没有厚此薄彼，都吃进了五脏庙。当日夜里如梦，每个人的嘴里仿佛都还留有甜香。

        除了佟秋秋，睡着还摸自己的耳朵，哎呦，老娘拧得可真痛。

        她才多大呀，她娘就担心她的发育问题了，还有衣裳，穿着男装多方便出去行走啊，趁着现在胸部平平，性征不明显，多多利用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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