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佟香香跟着秋秋一起吃了点心喝了茶水，看着热热闹闹的人，她跟秋秋姐耳语了几句。

        佟秋秋看着香香那亮晶晶的眼睛，这丫头一日也不让自己闲着啊，看她期盼的样子，只得点头。

        现在的蒸糕早已打出了名声，香香掌握了做蒸糕的技巧，比她也不差什么，每日提着篮子来卖。每日她俩一块起床，她去府城，香香就开始做蒸糕，待她从府城回来，香香已经开始为明儿做蒸糕准备了。

        从一日比一日多的分给她的进账来看，生意好得不得了。

        这个劲儿劲儿的，佟秋秋看着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既然不能阻止她，就让她的路更顺畅些。她买了纸笔回来，做了几个小本子，香香现在认字都是认的千字文上字，但就会用棍子在地上比划，她就让香香和她一起，抽出天黑之前的时间来练字，学着记账本。

        起初香香还不肯，有这个功夫，她更愿意多做几个蒸糕。佟秋秋只能认认真真对她讲，现在小生意，一天对一次，不会错，等将来挣得多了，记不清就闹笑话了，又给她讲了记账的重要性，人家大铺子的掌柜都要会的，能清楚之前卖的好不好，又能规划买多少面粉用料……总之，费了一番口水，香香总算是被说服了。

        如今的佟香香，已经能似模似样地用一个本子记账了，虽然时常字写得缺胳膊少腿的，但进步已然很大了。

        乡里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今儿来金家道贺的，还有不少村里人，店里也接待不了那许多人，许多人喝过茶水略坐坐就告辞离开，佟香香笑着跟金家舅母告别，脚步轻快地回家去做蒸糕了。

        钱宗治正和道贺遇到的同窗季子善一桌喝茶，看见那匆匆离去的桃粉的身影，眼里的惊诧神色一闪而过，而后露出笑容来。

        “宗治你笑什么？”季子善见他变化的神色不解问道。

        “没什么，对了，先生上堂课留下的课业你可完成了？”钱宗治转了话题问。

        季子善便顺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本来是硬扯出的话题，但说起来，两人都忘了其他。

        旁边一桌，几个七八岁的小子，家里没来道贺，跟着人进来店里蹭点吃喝，那卤肉他们老早就闻过香了，就是家里不给钱买来尝鲜，这下可得吃上一回了。

        佟秋秋留下帮表姐给客人添茶，提着壶就看见这些小子嘴角油乎乎，脸上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拆穿他们，给他们茶杯里添了茶水就离开。

        几个小子见到佟秋秋来，本来还有些慌，在故作镇定，见她笑着给倒了茶就走了，轻吁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也红了。时不时，要偷偷朝佟秋秋那看一眼，这就是哥哥姐姐大人嘴里的野丫头么，长得真好看。

        栓子家是爹娘奶奶都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大旦一家。两家人进店来，看这亮亮堂堂的铺子，窗明几净，一溜儿的簇新的摆得整整齐齐的桌椅板凳，干净铮亮的柜台，他们眼睛都不够使了。

        咱村里人也能有如城里一般的铺面哩。两家人想好好看看这敞亮的铺子，但还记得今儿来的目的。因记着当初佟家递信儿让他们两家提前买了地的情，今儿金巧娘娘家的喜事，他们是特地来贺喜的，手里没落空，都带了家里的一些出产，大旦家是一兜鸡蛋，栓子家是一板豆腐。

        金洪给两家人道谢，让女儿到了茶水待客。

        两家人喝着茶，看了一圈铺子，心里都跟踹了猫儿般，曾经不敢想的美事，但这会儿亲眼看见金家的铺子到了实处，恨不得自家也立马建起这样一间店铺来。

        就冲着如今这条街兴旺的模样，在看金家卖卤肉的好生意，将来这条街上，即便自家不做买卖，租出去也是个进项啊。

        栓子的亲奶吴婆婆手里是拽着家里许多年的积蓄的，如今建铺子的钱是够了的，但要拿出来就得掏干家底，她一直观望着。现下她下定了决心，宜早不宜晚，咱也先建个铺子来，自家还有豆腐的营生，总归是有进账的，再谋以后。

        而大旦娘心里也是猫爪似的痒，但自家钱不够数呀，只恨男人死的早，她一寡妇忙活地里、拉扯儿女就费了老鼻子力，现在有心无力。如今就是去族里借钱，那也是借不到的，族里买了地的，都恨不得盖起房子来，哪里有闲钱借出去。

        村里人从前做梦都不知道靠近环心湖的这块荒地上会有如今这番光景，临近的扶溪村和甜水村的村民现在出去说嘴，都与有荣焉，咱那块宝地儿，如今地价几何几何，又多了多少摊贩，盖起了几间铺子云云。就连两村里男婚女嫁都水涨船高。

        这会儿听闻金家开业的，即便不是来道贺的，也有许多男女老少来热闹的。刘痦子媳妇抱着怀里的三岁胖男娃，看着铺子的大门脸，那上头红底的大字招牌，嫉妒得眼都红了。

        她眯眼扫见前头帮着舅母表姐倒茶的佟秋秋，咬了咬牙，戳了一把跟木头棍子似的女儿刘翠儿：“眼馋死你！你说你不机灵点，不和佟秋秋那丫头处好关系，你瞅瞅那栓子、大旦家里跟在佟家后头买的好地块，不知沾了多少好处。”

        刘翠儿瞪圆了眼睛盯着佟秋秋那身水蓝崭新漂亮的衣裙瞧，冷不防被她娘一戳，人歪了歪，不吭气，心想，要不是你不叫我和人家玩，人家也不能不爱理我。

        儿子围着金家铺子传来的卤肉香味，口水滴答，刘痦子媳妇随手用袖子擦了一把，瞅见大旦凑上去和佟秋秋姊妹说话，一个劲儿推着刘翠儿，“快去找秋秋那丫头去套套近乎，以后有啥好处，咱家也沾点。”

        刘翠儿穿着一双补丁布鞋，脚搓了搓地面，看了眼佟秋秋举止大方从容，面对那许多人都没有一点羞怯扭捏，又想到之前看到的同样一身新衣裙的佟香香，就连这无父无母的丫头，从前比她还可怜的，现在都光鲜起来，她抿了抿嘴，只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

        见女儿不动，刘痦子媳妇骂了句“没用的东西”，丢下她找村里来看热闹的媳妇子说话去了，免不了要说几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正说的开心就见挺着细腰款款踱步而来的袁细妹。

        那腔调拿捏得，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的当家太太，刘痦子媳妇暗自撇嘴，而后想到这袁细妹跟金巧娘的仇怨，跟闻到腥味的猫似的凑上招呼道：“哎呦细妹呀，你也是来给你姨夫家贺喜的。”

        “这等好事，我自是想上门道贺，但巧娘她……怕是不喜看到我，我就在外头看看罢。”袁细妹难为情道。

        “哎，多大点事，不过是些小摩擦，巧娘的心也太小了些。”刘痦子媳妇说着，一副为袁细妹不平的样子。

        袁细妹想到从她娘听到的消息，和她娘的吩咐，止住话头道“咱不说那些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姐姐她总能看到的。”

        刘痦子心里“呸”了一声，继续应和着。

        袁细妹一副为表姐开店高兴的模样，道：“最近真是好事多多，不说咱扶溪村和甜水村，就是那田坎村都出了一桩惊人的好事。”

        本来这会儿站着一堆的就是闲磕牙的，这一耳朵听了，都纷纷围过来。

        “怎么个好事儿？”有人问。

        “就是……”袁细妹想到从她娘那听到的消息，拿着帕子的手捂了捂嘴，好似顾虑什么，话头顿住了。

        一个爱听东家长西家短的媳妇子催道：“你倒是说呀，咱胃口都被你吊起来了。”

        袁细妹像是忌讳什么小声道：“田坎村的马有才回来了，回来的行装都快把马儿压弯了腰，一身绫罗绸缎，听说是在外头营生，不知挣了多少银钱。”

        “哎呦，那马有才不是……”刘痦子媳妇一惊一乍，仿佛忌讳什么般，飞快往店里正忙着和人寒暄的金巧娘那睃了一眼。

        经刘痦子媳妇这一提醒，大家都想起了往事。袁细妹用帕子抵着鼻尖，低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眼里的幸灾乐祸。

        不知是哪个打破了这几分寂静，“咱问的是如今如何了，细妹你接着说呀。”大家跟着催促起来。

        袁细妹似经不住大家的催促，才把那马有才当初离开乡里遇到发财的路说了，“如今衣锦还乡，阔绰得不得了的事儿说了”她说着又说漏了嘴般，“我娘当初为巧娘相看的可是好人家，人确实是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挣得家业，金家一家还当我娘不安好心，巧娘对我都有怨怼，叫大伙出出主意，说说我和巧娘该如何解开这个疙瘩……”

        有那晓得些内情的，知道那马有才是个无赖泼皮，就呵呵笑两声，不搭话。

        那刚嫁进来的媳妇子，应和几句：“都是陈年旧事了，说开了就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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