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离开了杜府，彩莲的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一口一个小方公公的。
这府中下人没有几个，瞧着干净利落没什么花草的院子，杜如晦便能猜到，这府里定是和那个人一样冷清，肃萧。
到了前厅，走至门口，就看到那桌边坐着一个身影挺立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很是认真。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异样的柔和，比之白日里的清冷，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桌子上摆了饭菜，竟还往外冒着热气。
杜如晦怔了怔，这个人竟然在等她用膳？
想通了这一点，杜如晦忙就上前行了一礼，道：“您还没吃？”
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也不知她是想和自己一起吃饭，还是不想和自己一起吃饭。
没有饿的意思的楚言偃，看了她一阵儿，开口：“还没，你既然醒了，就过来一起吃吧。”
将书合上，放下，旁边的下人立刻上前递了筷子，开始布菜，面对杜如晦时，极有规矩的垂着头不去打量她。
“夫人。”下人将手里的筷子递了上去。
杜如晦听着那声夫人，差点一个踉跄，看向楚言偃。
楚言偃面色如常，丝毫不惊讶。
杜如晦轻咳了一声，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甸子递了过去：“本夫人看好你，前途无量。”
那下人有些傻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楚言偃嘴角向上弯起，瞥了他一眼：“既然是夫人给的，你就收着吧。”
“谢夫人！谢千岁爷！”那下人还是第一次在府里收赏钱，高兴的不行，他怎么觉着这新夫人一来，千岁爷那张脸就变得莫名的和蔼可亲了呢？
“怎么样怎么样？新夫人的脸看见了吗？”
那得了赏钱的下人，刚出了厅，就被人拉到了一旁问着，旁边还有几个好奇的大眼睛。
“嘿嘿，你瞧瞧？”他扬了扬手里的赏钱，脸上满是嘚瑟：“新夫人给的。”而后学着楚言偃的模样开口：“既是新夫人给的，你便收着吧。”
几人一听，越发好奇了，拉着他就不停的追问。
“看来咱们爷很满意这位夫人呢。”
“可是宫里那位”这句话还没说完，几人就相互对视了一眼噤了声，不再继续往下说了，面上满是复杂。
想要逗逗楚言偃的杜如晦，面色潮红，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拿了筷子自行吃了起来。
楚言偃眸色微深，却并没有说什么，但看见这一幕的下人，脸色岂止是变了，更是下意识的便看向楚言偃的表情。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向来冷厉沉肃的千岁爷，竟然面色温和，神情温柔的看着那姑娘“大吃大喝”。
宫里那位，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杜如晦故意这般大大咧咧的吃着东西，竟然发现，楚言偃非但不生气，反而神情越发温和了起来。
这，真的是传闻中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九千岁？
她知道自己与他不同，但并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到底是处于什么位置，杜如晦将嘴里的东西吃掉，想了想开口冲着下人道：“你们先出去。”
几个布菜的下人愣了一下，没有动，看向楚言偃。
楚言偃点了下头，他们这才退了出去，但是心里的惊讶越发深了。
九千岁竟然不生气？甚至还隐隐的在纵容？
采莲也被方竹拉了出去。
杜如晦放下筷子，定定的看着楚言偃，再次问出了那句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她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过。
见她复又问起，楚言偃点了下头：“见过。”
“见过？”仅仅只是见过？杜如晦蹙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杜如晦眨了下眼睛，歪着头思忖：“我既没有天仙之姿，也不是豪门贵女，应该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入得了千岁爷您的眼吧？”
楚言偃垂了眸，而后望着她的眼睛：“这个问题，很重要？”
“很重要。”杜如晦定定点头。
“你与你母亲曾有恩于我，这，就是答案。”楚言偃唇角上扬，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的光煞是迷人，杜如晦差点沉醉在那点点星光之中。
“有恩与你？”杜如晦睁大了眸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楚言偃开口：“十二年前杜家庄外，你与你母亲曾对我有一饭之恩。”
他的话很精简，杜如晦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十二年前她也不过是只有五岁罢了。
不对，杜如晦仔细想了想，她那年，父亲将柳青媛养在外室，母亲知道后不哭不闹，反倒是父亲心里心虚，和那女人一起寻了个由头将她母女二人赶去了庄子上。
她从小就知道父亲，对她们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只要有母亲在，她便觉得世界都在。
母亲，将她护的很好。
甚至从未见识过外面世界的残酷，直到那一天，她和母亲遇到了很多流民，以及那三个人。
一个像是乞丐一样的脏小子，还有一对糟强盗截了钱财的母子。
杜如晦想了很久，而后才惊讶而又茫然的打量了他一番，问：“你是，寻生哥哥？楚寻生？！”
当年的楚寻生在杜家庄里被她和母亲藏了几日，因为杜家她母亲说的向来不算数，也没办法留一个乞丐在家里。
临走时，她还给了他好些饼子。
这记忆，久远的让她已经跟随孟仙芜一起掩埋了去。
像是看到了亲人，杜如晦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回忆，但又惊诧：“可是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乍见楚言偃冷下来的脸，杜如晦瞬间闭了嘴，她这般问法，不过是寻人痛处罢了。
“对不起。”
“无碍。”楚言偃不再说话，看着一桌子的饭，似是忽然间没了胃口：“你慢点吃。”
起身，人入了夜色。
“小姐，千岁爷怎么走了？”
采莲进来，忍不住好奇道。
杜如晦咬了口筷子尖：“他，生气了？”
“生气？为什么生气？”采莲有些愣。
杜如晦抬头，看着采莲刚要问什么，才想起来，那个时候采莲还不在。
“算了，先吃饭，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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