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真的没有怨怼吗？
承恩殿中传来声声笑语，杜如晦被牵着的手紧了紧，楚言偃以为她紧张，低声安抚：“别怕。”
杜如晦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弯唇：“有阿偃在，我不怕。”
手紧了紧，男人的气息再次软了软，而后在进殿前恢复常态。
卫景齐抱着上官棠窝在榻上，抬着头吃着她拿过来的葡萄，听到脚步声，连头也未转：“爱卿来了？”
将上官棠推开，卫景齐调整了下坐姿，目光划过他身旁站着的，头微垂的女子：“这位就是如意夫人？”
如意夫人，圣上亲封的名号。
“皇上万安，棠妃娘娘安。”杜如晦行了个礼。
卫景齐听着这道声音神情顿了顿，眸子轻眯了一下，看她：“抬起头来。”
杜如晦没有扭扭捏捏，将头抬起，大大方方的看向卫景齐。
旁边站着的上官棠，看到那张脸怔了怔，殿中的女子，不卑不亢，身形挺直，目光坦荡而又真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丝毫没有因为嫁给一个太监而觉得怨怼。
但，真的没有怨怼吗？上官棠美眸审视着杜如晦。
她知道皇上将杜如晦嫁给楚言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杜如晦，竟是这样一个美人儿，怪不得向来清心寡欲的九千岁，竟然没有拒绝这道圣旨。
女人，是朵玫瑰没错，但有时候，也是带着刺的。
卫景齐很显然也是一怔，只是看着那张脸，狐疑的问道：“如意夫人，朕是不是在何处见过你？”
那张脸，有些熟悉，若不是眼前的女子俏生生的在那站着，还有那清丽的女声，卫景齐真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她。
到底是哪呢？
卫景齐忍不住凝眉深思。
目光晦涩了下来，楚言偃看着卫景齐沉思的脸开口：“如晦是孟吴桑的外甥女。”
提起孟吴桑，卫景齐脸上的疑惑顿时散开：“是了，你生母孟仙芜是孟太傅的女儿，你是孟吴桑的亲外甥女，自然是像他的，朕倒是一时忘记了你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说来这杜大人也是，一家子亲戚，这些年走动的却是越发少了。”
卫景齐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在和他们闲话家常，默了，看向杜如晦，唇角上扬：“朕将你许给九千岁，你心里可有怨言？”
这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兴许带了一些挑拨的意思吧。
杜如晦没有忽略掉卫景齐眼底的那股子恶趣味，唇角弯了弯，偏眸看向楚言偃，而后复又收回：“妾身自无怨怼。”
“哦？”卫景齐眉毛轻挑：“甚好，朕可是为九千岁娶了个好妻子，前阵子爱卿尚男风的消息传遍了京都城，可把朕好一阵后悔，但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朕也不能收回去，如意夫人日后若有委屈可与棠妃说说，定不会轻饶爱卿。”
杜如晦神情顿了顿，唇微抿，之前那副淡然的神态似乎有些破裂，卫景齐很是满意。
“妾身谢皇上，谢棠妃娘娘。”杜如晦垂了眸，肩膀抽了一下，瞧着让人以为是难受了一般。
唯有站在她身边的楚言偃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这女子，如何演起来了？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才是。
上官棠红唇上扬：“皇上，咱们是看新夫人的，怎的说起这些个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了？臣妾这些日子少有妹妹进宫来陪着聊天解闷儿，您和九千岁还在这杵着，让我们如何敢说些闺房里的话儿？”
声音里带着娇嗔。
卫景齐从榻上起身，状似生怒：“你个女子，有朕陪着你还不乐意，罢了，你且和如意夫人说会闺中趣事，朕和楚爱卿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便看向楚言偃：“爱卿，咱们去御花园。”
楚言偃看了一眼杜如晦。
杜如晦哪里听不出这二人在唱双簧？当下便也如了他们的意，给了楚言偃一个安抚的眼神。
楚言偃松了手，这才和卫景齐出了承恩殿。
他们一走，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上官棠坐在榻上，看着杜如晦：“给如意夫人看座。”
“是。”宫人立刻搬了凳子给她。
杜如晦谢恩坐下，目不斜视。
等了好一会子也没等到杜如晦的哭诉和巴结，上官棠眉头稍敛，有些不悦，而后问道：“不知九千岁对如意夫人可好？”
杜如晦放在膝上的手绞了绞帕子，似乎带着不安和紧张。
“妹妹不用怕，我这殿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说着就是，大家都是女人，皇上下旨时我曾阻拦过，奈何圣上被九千岁的话迷了头脑，便下了这道圣旨，没想到妹妹竟是如此妙人儿，倒是将妹妹耽误了去。”
竟是从如意夫人四个字变成了亲昵的“妹妹”。
这话就差明晃晃的说“你长的这么美，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简直就是太可惜了，你要是有怨气就说出来”这句话了。
肩膀微微抽动，杜如晦没有抬头，只是拿着帕子的手点了点眼角：“娘娘说的是，圣上下旨，民女也不得不从，只是九千岁也是好的，对民女也好。”
“唉，可怜的姑娘，真好也罢，假好也罢，到底那人是九千岁，前不久还传出那样的事情来，本宫听了都为妹妹生气。”上官棠佯怒道。
杜如晦抬眸看向她，眼眶泛红，眸子里满是感激：“让娘娘忧心了，如晦会加倍努力让千岁爷欢心的。”
谁让你加倍努力了上官棠的脸黑了黑。
“只是他那个人到底行为诡谲，为人也狠辣了些，听说有近过他身的女人，不是被断了手就是被砍了脚，对了，之前在杜府听说还因为你拔了一个男人的舌头，可有此事？”
说到这事，上官棠清楚的看到杜如晦瞬间变得难看惊惧的脸，便知道这件事确实没错，毕竟当初还被他放在杜府门口示众。
“说起来，也是为了你，这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时，向来会使手段。”上官棠话里话外，每一句都在诋毁楚言偃。
若不是杜如晦心里本就站在楚言偃那边，甚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恐怕都会被上官棠这一番话给忽悠了去。
这样看来，皇上早就想除了楚言偃了，只不过寻不到机会罢了。
而将她赐婚给楚言偃，想来也是打算将她发展成楚言偃身边的一枚棋子。
顿时，杜如晦心中越发心疼起楚言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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