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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鸣惊人


裴镛的感情与婚姻得到了自己父母的同意与祝福,也就不再想那些闲言碎语,他也想好了,他想要的就是家欢为妻,与她有个温馨的家庭。在参战之前,他可能还会觉得大丈夫当有一番作为,可是在残酷的战争离活下来,在走出来,他看淡了功名利禄。

        与死神擦身而过的晚上,他看着黑暗的帐篷,想着万一发生时候的事情,发现十丈红尘可留恋的很多,带得走的,却没有一样,只有爱情、亲情在最后的时刻让自己温暖、满足,那时候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家欢,就是让他幸福的一束光,所以,他要娶了她,之后两人就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过着小小的日子,不再理会这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

        家欢酒足饭饱,愉快地哼着小曲散步回家,边走还边回味着今晚那碟子东坡肉的滋味,想着下次要去哪家馆子吃点啥,或者买点甘草蚕豆来打发一下晨钟暮鼓中无聊的生活。

        忽然,她看到夜幕中隐隐约约一个身影,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出于职业本能,她调低了呼吸声,蹑手蹑脚地躲到墙角,运用鬼步挪到那身影附近。

        “这家伙该不是想来偷东西的吧?附近这几家都简朴得很,他会后悔的吧。”家欢边快速挪动,边想着:“要不就是想要会哪位佳人?像戏文中一样?那自己会不会算是多管闲事哦。”但瞧着那家伙越来越越接近赵嬷嬷的房子,家欢猫着腰,加快了步伐,在那家伙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瞬间飞跃起来,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五六招。

        “家欢,是我。”裴镛先发出声音。

        家欢细看一眼,挣脱开,径自就要往院内跳去。裴镛忙一把抱起她,哄道:“这几天我都没有来,还害你陷入言论的漩涡,你定然生气了。你打我吧。”

        “打你也不能解决问题。”家欢打算继续不理他,她气,不是因为被拉入了舆论的漩涡,而是,在自己困惑无助的时候,他却不在。

        “我知道你气什么,在你无助的这两天我都没有在你身边。”裴镛小心翼翼地道歉:“抱歉,我实在希望我们的婚事可以得到家里的祝福,尤其是我父母。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觉得只要娶到你,我们以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比如南境的几个地方就很不错,或者锦城也可以。只要我们的小日子安逸平静,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裴镛真诚的赔礼道歉,让家欢心软了几分。

        “我这几天在家里跟我父母恳谈了我们两个的事情,我父亲很喜欢你,我小娘也很高兴我们两情相悦可以在一起,至于我嫡母嘛,她是续弦,与我父亲早分院别住,我娶了你,她也是高兴的。”裴镛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她也依偎在她怀中,小两口你侬我侬说了半夜的情话。

        恋爱的甜蜜让家欢神采奕奕,教着她做大娘子的赵嬷嬷也被这股甜蜜、幸福的氛围感染了,这几天上课都乐呵呵的。

        有人乐,自然就有人不快。

        京城一朱门大户里,装饰极为华贵的闺房内,发出砸东砸西的巨大声响,里面站着几个满身绫罗的女孩子,皆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站在屋内,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任里面一个衣饰极为华丽的女子打骂发泄。

        “裴镛眼睛瞎了吗?”那女子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伸出一双秀气的脚狠狠地踩着地上的一把扇子,直到踩的扇子四分五裂。

        跪在一边的小丫头,头低低地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女子将扇子踢到她身上,她也不敢动一动。

        看着她这般无趣,那女子心中的怒气升起,抓起桌子上的书本,朝另外一个方向狠狠扔了过去。

        “嗖!”一本巨大的书直直飞落下来,砸在一边的檀木架上,噼里啪啦落下几个玩物,架子下的女子吓得往一边跳了过去,紧接着,一记响亮的鞭子就抽在了她身上。

        “那见低贱的女子有那么好吗?”女子又顺手给了躲闪的女子另外一鞭子:“想我堂堂崔家嫡出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比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丑丫头。”

        “小姐,不若给她一个出名的机会?狠狠羞辱她一番,让她自己知难而退,说不定这么一来,裴将军也会知道,他到底还是只能找个门当户对的才能够把日子稳稳当当地过下去。”一个穿着蜜合色衣裙的丫头想是被打怕了,见这崔三小姐还在发疯,抱着必死的心大胆提了意见。

        “羞辱她?”果然这个建议引起了她的兴趣:“你说怎么做?”

        “小姐,那丫头据说是蛮荒之地来的,就算不是,一个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人,肯定没有什么学问,自然也就不懂得风雅之事。”蜜合色衣裙的丫头大着胆子继续提建议:“奴婢打听到,现在她在宫中赵嬷嬷家中学规矩,不如我们递给帖子给她,让她来参加诗会,我们弄个飞花令,再使个手段让她当擂主,到时候她定然接不上来。”

        “嘻嘻,对!到时候定然让她知道,在京城中必然没有立足之地!”崔家三小姐拍着手笑道:“对了,给那个倪袅袅也发一个帖子,这种捅刀子的事情怎少得了她。”

        于是,在某个插花课上,发着梦冲的家欢就接到了京城名媛——崔家三小姐,崔烟烟的帖子,邀请她去参加诗会。

        “这种场合明显就是下套嘛。”家欢看看那帖子,毫不在意地将它仍在一边,继续插着她的花。

        赵嬷嬷心疼地看着被插得七零八落,被家欢强行扶起又软软趴下的花朵,看了看那帖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

        “为何?自己伸着脸去讨抽?”家欢使劲儿将几株花绑回去,重重地将一株花按在剑山上。

        “你将来去了裴家,总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和他的亲戚们来往吧?先去看看这个崔家三姑娘玩的把戏,将来也就有了个把握,这帮子无聊的人大概会弄什么花样。”赵嬷嬷淡定地说:“兵法不是讲究个知己知彼嘛。”

        “说得也是。”家欢向来坚强勇敢,也懂得策略,只是生性好爽、坦荡,不愿意去在意细枝末节、也不爱算计,所以一直给人舒爽而无城府的印象。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家欢仔细想了想,结合这几日的流言蜚语,大概也明白了,其实大家不愿意对她高抬贵手,多半还是因为这次发帖的主角,崔烟烟。据说崔烟烟七岁时第一次见到裴镛,就生出了以后一定要当他新娘的执念,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执念愈加重了。

        省得她日日惦记,不若早点解决,她可不希望婚后还有这些黏糊糊的事情。

        到了诗会那日,家欢按时到了约定的地方。其实给她的帖子上的时间被故意写晚了两刻钟,只是,她们不知道,打听情报可是家欢的本行,她们的小把戏岂能轻易呼弄了她。

        家欢提早了大约半刻的时间,低调地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着,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这群名媛团的表演。

        稍许,进来几个少女,肥环燕瘦,各有千秋,倒还正常。她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事情,几个不认识家欢的还跟她八卦起来。家欢都只淡淡笑着,听着她们胡说八道,她这种性格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好感,不一会儿,就和几个姑娘自来熟了。

        “崔三小姐到。”大家几轮八卦后,崔烟烟终于出场了。她穿着一套粉色广袖衣裙,上好的轻纱上用珍珠、水晶秀了精美的花样,一双绣花鞋上也点缀了圆润的珍珠、精美的绣花。她身边跟着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众星拱月般出现在场内,高傲地抬着下巴,用眼角大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在座的各位见她来了,纷纷起身,大家明明是平辈,可是却只有别人向她行礼的。

        她骄傲地落座在最显眼的位置,早有人给她专门放下坐垫、铺上桌布、摆上鲜花、茶盏,又在她身边点燃了熏香。她不屑一笑,眼睛瞟到来人身上,大家眼睛齐刷刷也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微笑,穿着一套轻薄的月白色齐胸衫裙。

        “倪袅袅见过各位姐姐,各位姐姐妆安。”她说起话来声音嗲嗲得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忽而,她巴眨着眼睛,朝家欢得方向福了福,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耶律姐姐,不想姐姐竟长得和传说中相差那么多呢。”

        这回家欢又成了大家目光的聚集点,好几个人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尤其刚刚和她八卦过的几个女生。还有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她来。

        “好了,我们今日相聚,不就是要好好玩耍吗?”崔烟烟向来讨厌别人抢了她的风头,不管什么理由。

        “今日来玩飞花令吧。”一个巴结着崔烟烟的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飞快地使了噶眼色给周围的另外几个姑娘。大家心领神会,立马行动起来,不出所料,家欢成了擂主。

        “今日的主题是花。”听着这个宣布,家欢松了口气,花为主题她是不怕的,记得有一次营销外拓的主题就是花好月圆,其中有个游戏就是飞花令。为了这场营销外拓,她可是背了一百多句和花有关的诗词呢。

        “醉乡中,东风唤醒梨花梦。”家欢大大方方地吟出一句。

        显然出乎崔烟烟的意料,她一时有些不稳,接了一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家欢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地接下:“东风夜放千花树。”

        倪袅袅幽幽念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家欢依旧气定神闲。

        家欢的精彩表现,让姑娘们纷纷跳下战圈,几轮下来,不少人都与她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讨厌崔烟烟,也不喜欢倪袅袅,只是碍于她们的家族地位不得不低头。

        当家欢出现后,又那么优秀,居然可以接那么多句诗句,也不畏惧崔烟烟,让她们觉得队伍里来了一个英雄般的人物,竟有不少默默姑娘站到家欢一边。

        一场本要让家欢一战丢脸、知难而退的战争,反而让她一鸣惊人,在京城闺秀中有了站脚处。

        默默躲在隔壁、准备随时出来解围的裴镛见到了这样的结果也松了一口气,得意而骄傲地翻了两个空翻,恨不得冲出去,抱着家欢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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