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订婚17
柯景司把她的话掰开揉碎细品，慢慢地拧紧浓眉，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问。他迅速瞄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后面“睡着”的两人好像动了，顿时感觉喉咙一阵发紧。
“我觉得是你哥哥误会了，我们之间不存在‘前女友是一个人’的关系。”柯景司握紧方向盘回答她。
“这样啊。”陆乙恩小声应了应，然后支起胳膊托着下巴，不是一个人，难道是哥哥在逗她吗？
陆乙恩一直不出声，柯景司也就没再说话，顺手把音乐打开，就是难为了后面两个人抓心挠肝，想知道这个八卦的后续。
回去后罗拉有时间就缠着陆乙恩打听车上没有结尾的八卦，但是陆乙恩也不知道，在被挑起的好奇心愈发浓厚下她发信息给乙墨，等了两天没有收到哥哥的解释，却收到了一个令她难以接受的消息。
柯老去世了。
接到陆灏的电话陆乙恩第一时间询问陆老，听到陆老得知消息后承受不住进了医院，陆乙恩连假都没请直接旷课去了医院，确认老爷子没有生命危险后给柯景司打电话。
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平静，告诉她没有时间去接她。
陆乙恩表示自己会打车过去，安慰了两句就挂了。
陆灏和陆乙恩一起去参加了柯老的葬礼，柯家上下无一人不悲痛，柯明海发着烧刚输完液就来操持葬礼，柯明凯颓废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柯亭雨和柯棠棠眼睛都哭肿了，其他女性家属以及朋友都忍不住抹泪，除了一个人。
柯景司一袭黑衣蹲在门口烧纸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与他人对比下，他的冷静显得有些无情。
陆乙恩好几次想走到他身边去说话，但是都被陆灏伸手拽住手腕说：“这个时候不需要再说些‘节哀顺变’的话了。”
葬礼之后还有一顿宴席，陆乙恩无法从刚才悲痛欲绝的场景瞬间转为现在其乐融融的场景，看着满桌的菜一口也吃不下。
柯亭雨和柯棠棠也是，三个人有了默契一起躲进了房间。
柯棠棠一进屋就又哭了，陆乙恩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一下一下。
柯棠棠捧着脸抽泣，声音听起来那样难过，“我真的接受不了，太突然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陆乙恩把她拉到床上坐下，按了按她的肩膀，然后抬头去看柯亭雨，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
他应该也很难过吧，说真的她现在也无法相信几天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她恍惚觉得是做了一场梦，但是耳边的声音和手里的温度告诉她没有做梦。
陆乙恩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住，难受地喘不过气。
晚上9点，宾客散尽，陆爸带着陆乙恩离开了柯家，陆乙恩临走前去找了一圈柯景司，没有找到他，就给柯亭雨留下一句话走了。
后面一周柯景司都没有消息，陆乙恩尝试发信息和打电话，但就像朝一片大海里投入一颗石子，没有任何回音。
陆乙恩的生活没什么变化，陆老也出院了，但是身体大不如从前，经常跟旁人念叨“没多少时间了”。
柯老的离世仿佛给他的屈指可数的余生安上了表，一分一秒都清晰可见。
陆乙恩一天三次往家里打电话，询问陆老的身体，她怕少一次会打不通，听不到爷爷的声音。
陆乙恩找不到柯景司，郗蔚然却找上门来。
陆乙恩坐上郗蔚然的车，才知道柯景司这些天一直躲在家里，推掉了一切工作，包括《我想和你一起演》综艺，陈桦为此快忙疯了，赔钱又赔人情。
网友也知道了原因，大部分人表示理解，少部分人继续黑你“不敬业”。
陆乙恩无心关注网上那些人，担忧地问：“他最近怎么样？”
“怎么说呢。”郗蔚然怅然地啧了一声，“不好也不坏，你说不好，没有过激的行为，你说好，就像没有灵魂的僵尸每天按时吃睡，唯一的变化就是拒绝交流。”
“葬礼那天，他看着没事，冷静得不像个人。”回忆那天柯景司的表现让陆乙恩心堵着慌，微微皱眉。
郗蔚然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心理防御机制叫‘情感隔离’，简单说当一个人面对无法承受的压力或遭受重大的情感创伤，再或者情感卷入很深、难以自拔和感到非常痛苦之后，采用忽视、压抑和隔离自己情感的方式减轻痛苦。这很像动物反应中的回避和装死。被隔离的情感并不会消失，会在内心里形成莫名的情绪反应或行为冲动，也会转化为躯体症状（资料来源作者于飞）。”
陆乙恩听懂了他的话，她似乎也曾有过那种感受，极致的快乐和悲伤后是“不悲不喜”。
郗蔚然有些伤感说：“其实他最难受，柯爷爷他是唯一亲人。”
陆乙恩和郗蔚然去了芳苑，乘电梯的时候，郗蔚然说：“我知道这是他逃避的反应，需要时间来抚平，但是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丢了工作遭殃的是身后几百号人。”
陆乙恩突然怜惜起柯景司，如果他不是演员，是不是就不会被打扰，是不是就可以拥有难过的自由。
郗蔚然有房间密码，打开了门，陆乙恩上次来这里也是探望，他被柯老拿鞭子抽打进了医院。这一次还是因为柯老。
郗蔚然轻车熟路地拿出一次性拖鞋，然后和陆乙恩说：“你先坐，我去喊他出来。”
陆乙恩站在玄关转头看了看，然后才往客厅里走，刚进来就闻到一股呛头的味道，是烧香的味道，但又不太像。
她还没坐下就看见郗蔚然走出来，皱着眉说“没在卧室”，然后走到书房和健身房，都没发现柯景司的身影，回到客厅神色有些焦急，“他不在家，他去哪儿了啊……”
“所有房间都找过了？”陆乙恩走到他身边，转头四下看了看，突然看见卫生间关着门，大步走过去，手刚碰上门把，一个力气透过门传过来。
柯景司擦着头从里面走出来，一抬头看见陆乙恩愣住了，两人还没说话，郗蔚然快步走过来，骂他：“你神经病啊，洗澡也不开灯，我以为你不在家呢。”
柯景司没理郗蔚然，重又低下头，作势要出来，陆乙恩连忙侧身让出。
柯景司穿着黑色绸面睡袍，宽阔的身材在睡袍下若隐若现，他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水，一边喝一边转身问陆乙恩：“你怎么来了？”
陆乙恩盯着他手里的冰水皱眉说：“我担心你。”
柯景司怔了一瞬，平时温柔和善的眉眼渐渐变得冷峻，突然抬头对郗蔚然说：“我们有事商量，你先回避一下。”
郗蔚然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墙角，心说“你们进屋说不就好了”，但没这样说，起身溜进了旁边的书房，关上门落锁。
听到落锁声，柯景司对陆乙恩指了指沙发，“坐下说。”
陆乙恩心不由一沉，带着疑问走过去坐下，柯景司又折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放到她手边，未等她嫌弃‘冰水’便开口：“我们之间的恋爱合约可以解除了。”
“……”陆乙恩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不确定地重复，“你要说解除合约？”
柯景司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头发还没擦，水珠顺着发簌簌坠落，他拽下毛巾胡乱擦了两下，然后把毛巾搭在腿上，然后说：“霸道的老头儿不在了，我们演给谁看呢。”
陆乙恩感觉嗓子干涩，抓起水使劲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说：“可是，我爷爷，我爷爷还在……”
柯景司淡淡地笑了，笑容有些苍白，没什么温度，又说：“陆老那么疼你，你跟他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一点也不想嫁给我……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感情没结果，我想他会理解。”
陆乙恩听着他像随时拿出来的台词一般的说辞，心中涌上一抹酸涩，面上却没有表现，淡淡道：“可是，柯爷爷会伤心。”
柯景司的表情一点点淡下去，头也跟着垂下去，好像没有了脖子的布娃娃，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陆乙恩深吸口气，声音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柯景司，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算账的，你也知道合约只是一张纸，如果你想断自然断了就是，如果这也是柯爷爷希望的，我也会说服我爷爷。”
她说完话直接开门走了，关上门的瞬间听见郗蔚然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小乙恩呢，你把她气跑了？”
从柯景司家出来陆乙恩直接奔去了乙柠家，备用钥匙她有一把，但今天出来没带着，就坐在门口一直等着乙柠下班。
乙柠今天加了会儿班，又和同事一起吃了晚饭，十点才到家，看到陆乙恩坐在门口靠着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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