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新工作了
优优最近找工作虽然有点佛系，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搁置，还是有在持续更新简历，每天往里多加一点心思。
网上也有些零星回应，不集中。优优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同样的一类一眼就能猜中结局的公司里。她清楚自己要什么，已经磨炼了三年，小白晋升为老油条了。
“我想好了，我应该去试试外企。”优优翻墙浏览国外的网站，学生时期仰望的建筑作品的照片像几粒火苗，落在她干枯的草原上。
“好啊，你投着试试呗。不过……”肖格端了杯热水给她。
“什么？你有话直说。”优优自然接过水杯，正要往嘴边送，眼睛还盯着屏幕。
“烫！”肖格大喊一声，希望他这次迅速做出的反应能让她感到欣慰满意。
“……”优优用唇轻点一下，果然放下杯子，一脸“你可以出师了”的表情。
“可以，值得表扬，学聪明了啊！”优优从屏幕前探出半颗脑袋，托着腮痴痴的望着这个越来越上道的男孩，像只狐狸眨巴眼睛，“你刚刚不过什么？”
“啊？没有啊，我说不过杯子里的水很烫！”肖格突然玩性大发，躲闪着，想逗闷子。
“切，不说那就赶紧离开，别妨碍我！”优优收起被浪费的表情，白了他一眼。
“那我走了！”肖格也特别欠揍的说，起身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他耍无赖的时候真的比盛熠择有过之无不及。
优优不想再搭理他，她已决定要生一天的气。不爽的表情像只刺猬竖起周身的刺，强烈暗示惹她没好的后果。
但，肖格这个小破孩儿像是完全无视了她的刺，居然真的走了！并且带上了她房门。
每次他每次都会忘记关房门，然后被优优吼着回来讪讪的关上，但下次依旧没有记性。今天居然会自动关好门出去，像只乖巧懂事的小猫咪，让优优挑不出错来，越是这样她就越生气。竖起来的刺就像扎在云朵里，啥成就也没有。
靠在沙发里她困困的缩成一团，闭上眼，揉着因长期对着电脑而突突刺痛的太阳穴，木木的。
“哒哒哒”，有人敲门。
可不是在敲她的房门。
是外卖小哥在敲外面的门。
什么鬼？这家伙点外卖的时候也不叫上自己吗？残忍，过分，冷血，无情……饿了……
“优优小姐，气消了没有？饿不饿？出来补充一些胶原蛋白吧！我点了猪蹄……”肖格刚放下外卖盒子。
“这么快……”
有的人早已按捺不住冲出房间，冲到猪蹄面前。
“小馋猫，是不是闻到香味了，鼻子可真灵啊！”肖格笑着打趣。
“那是！就算讨厌某人，但食物是无辜的，哇，好香，看着好好吃的样子！”优优两眼放光，已经急不可耐的坐下扒拉外卖盒子了。
“洗手了吗？”肖格虽然说的嫌弃，但眼里柔情蜜意。
“哦，没呢，现在洗。”优优看着这张帅气无敌的脸，瞬间沉迷在他的温柔乡里，展颜，原谅他了，毫无原则，要什么骨气。
优优左右手抱着最大的猪蹄啃的满嘴油，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最被占着，只能在心里感慨：这才是人间美味啊！快哉！
南面窗户吹进的热风把她额前几丝不听话的碎发拂到脸上，卷进猪蹄里。
“咦~”
两根修长温润的手指轻轻替她把调皮的头发从面前拨到耳后，动作轻柔，眼神宠溺，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优优刹得面皮一紧，血就窜上头皮了。作为一位老阿姨，今年是她被撩的次数最多，角质层也最薄也的一年，像雨后的荷花总是透着红润。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恨不能把猪蹄整个遮住脸，也挡住她刚流的口水。
“你慢慢吃，腻了，有西瓜。”肖格若无其事的起身回房。
“你不吃吗？”优优囫囵着。
“我等一下。”
怪不得别人能从一只小胖子变成现在匀称美好又散发荷尔蒙的身材。而自己就只能接受时间带来的洗礼沉淀，试图抗拒，无果，放弃，破罐子破摔。
手上的猪蹄突然不香了。
“这个口语计划你看看，兴许对你有用。”肖格从房间里出来，把一份文件递给她，“外卖小哥不只是来送猪蹄的，还给你送了任务，督促你来了。”
“这是？你让人家帮你跑腿打印的吗？”优优胡乱脱掉手套，接过来仔细看。
这份详细的方案是专门针对她的，每一页赫然写着“优优面试口语提升计划”。不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是优优自己写的呢，好像这个文本的制作人对优优了如指掌似的。
“你语言天赋不错，我听过你之前给《海绵宝宝》配的音。语感还行就是词汇量匮乏，你一定是高中以后就基本告别了英语学习，所以才没有建立系统的语言体系，没有办法跟外国人无障碍的交流。这份简单的文件是针对你最近面试用的，应该可以救急短暂应付，如果你想要长足提高，以后生活工作都用得着的话，我建议还是要制订一份详细的计划，每天学习。”肖格一本正经。
“这叫简单！！！”
“那是上大学后就没学过英语了，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英语考试还挂了一门呢！”她心想着，手里摸着八页A4纸，心里除了震惊，感激，佩服，羞愧，自嘲……和爱，基本上也没什么了。
原来他刚才回房间是帮自己列计划去了，果然不露声色就把事情办妥的男人最可靠。
优优心里又开心起来，甚至还尝到些虚荣的滋味，觉得自己要膨胀的不会走路了，连看人的眼光都比别人好！
“谢谢！”她故作娇羞。
“什么？哎呀，刚刚风好大，我只听见蚊子飞，这时节蚊子就出来嚯嚯了吗？真没眼色，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欠揍！”
“哼！不是这句！”
“那不就说明你不是听见了？”
“没情调……”
“谢谢。”
“您客气！”
早上八点前。
“我走了！今天加油！”肖格出门前给优优打气。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优优在想今天去面试到底化妆还是不化妆。因为她化妆技巧不高，美妆达人都是通过化妆变美，而她只是涂了点颜色在脸上。
又是走在尺度超人的地方，抬头只觉得人的渺小，连呼吸的空气都像是被林立的大楼们过滤过一遍后剩下的。
若是换做第一次来上海时候的心境，她会觉得羡慕那些每天上升的办公人群，会觉得他们抬头能见梦想。
但现在不会。
她不喜欢在高楼里，像飘在云里浮在空中没有贴近低空飞行的踏实真切感。
不能住在花园里，也至少能低头浅嗅一朵小花。
她从毕业工作开始就恐惧电梯，因为那种密闭空间会让她有种窒息感。她很害怕独自一个人或者整个轿厢都是人的情况。可是偏偏越高大上的办公大楼越是会脱离地面，好像越高越能彰显它们靠近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决心。接近云端，令小企业望尘莫及。
优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着装外表，申请访客上了52楼。还好电梯等待不久，一路有人交替进来，不挤不空，还算幸运。
门铃响过第六声，前台走过来一个极其妖娆的姐姐，身材火辣第一眼给人的视觉冲击极强。但也就是第一眼，因为她开口就让人觉得上帝是公平的。已经给赐了姣好的脸蛋儿和身材就收走一些比如像脑子这样内在的东西，以达到一视同仁维系世界均衡。
优优在黑黑的小会议室里等待了一会儿，面试官走进来。
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金发老头，个子不算太高，也不算很瘦，平凡的长相，但是中文说的很不平凡。偏蓝的浅色瞳孔，深凹的眼眶，黄栗色的眉毛，皮肤虽白却不怎么好。他周身上上下下都像是在说他年纪已经大了。
优优原本准备了一些英语介绍，但见可以跟别人正常且流畅的用中文交流，她便民族自尊心强烈起来，占领主场。她抱着iPad一页页耐心讲解，大大发挥了她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的本领。
末了，翻到作品集后面一张在离开学校前坐在湖边亭子里随手拍的照片。傍晚光线斜斜打在没有忧愁的眼睛上，虽然不是笑脸，但也不是苦大仇深的脸，岁月静好。
优优赶紧划走了那张照片，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作品集汇报交流结束后，她收起iPad。
“嗯，这张照片比你这个，简历上，拍的好一些。”那个外国大叔若有所思的回味着。
“谢谢。”优优也礼貌的回应。
“你的作品集很有趣，你设计的那个自住宅我很喜欢，还有那个游乐场设计是吗？”
听到关于作品集的话题，优优又取出IPad，“对的，火车场改造设计，我就是想做些天马行空的东西，我定的猪蹄就是有趣。”她又吧啦吧啦讲了许久，那位外国人耐心的听着，时不时跟她探讨。
优优兴致高涨，愈发轻松。
“我觉得很棒，比你后面工作做的东西更有意思。我很喜欢，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外国人如是说，口吻语气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优优心里好感也加倍了。
出了办公大楼，时间点比较尴尬，大家都忙着手上巨额项目，下行电梯里只有她一人，不过这会儿倒是感觉不怎么紧张。这个办公大楼里的电梯其实是使用感很舒适的电梯，也没那么闷。
“今天那个老外Peter特别喜欢我的作品，他说我设计大胆开放，他很喜欢我的这种思考。”晚饭时优优兴奋的跟肖格描述上午面试的情形。她显然像是被点燃，烧的正旺。今天是她这么些天面试最兴奋的一次。
“很棒啊！”肖格也真心替她开心。
“哦，对了，他还约我下周见面，而且他说如果我找不到更好的公司，可以去他那里。哇！很久没有遇见这么坦诚的人了。”优优还沉浸在激动中。
“单独见面吗？还是约在公司？”肖格像是嗅到一丝不安。
“具体没说，他加了我微信，说到时候再联系？可能是让我去公司找他。”
肖格隐隐不安，直觉不妥，可又觉得可能是多虑了，听优优的描述是位年纪挺大的大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当然老司机找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在一棵树上吊死，在没有最终敲定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投简历，继续面试，直到确定入职。
优优最近生活就两件事，找工作和兼职乐队驻唱，每天还算是充实。
“今天有雨，你要去见那个Peter了？带上伞，早点回来啊？我不明白为什么快下班了才约你出去？”
听肖格语气里有些埋怨，优优笑着迎上来宽慰，“你是不是一会儿见不到我就提前想我啦？我还没走呢？我争取很快回来哦，你乖乖的啊！”她摸摸肖格的头发，轻轻把他揽在怀里，感受到怀里的男孩像只安静的小猫，她才愉快的离开。
去了约定好的公司楼下，优优在大厅和一群好奇摩天大楼内部构造的游客们一起等待。不过不同的是别人还有伙伴可以排遣等待的烦躁，而她只能按压她的烦躁，表面上淡定。
老外也不守时吗？说好的七点。七点十分，七点二十……七点四十，依然不见他身影。
优优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又走，她始终像个门童一样等在通高十几层的巨大的“井”里，可是“井”覆了顶盖，比“坐井观天”的青蛙还不如。
“抱歉，久等了。”优优看着姗姗来迟的Peter，一时语塞。
“Never mind?Nothing?welcome ……”肖格也没教，她在心里斟酌着，到不了嘴边。
见他已经大步往外走，优优跟在后面，“去哪？”
“去浦西吧，这里没什么东西，比较枯燥乏味。”
优优又在心里感慨到这个人中文真标准。
而他像是看出优优心思，“我在上海呆了十年了。”
“喔，怪不得！那还是你比较熟。”
穿地铁过街道，Peter还亲自示范什么叫“街道的宜人尺度”，以此来表明离开陆家嘴那些“非人尺度”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一路上探讨建筑的东西，优优觉得很开心。
走到街道里来，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妙。
街边有些外摆，有漂亮的橱窗，门面不算太大，但是休闲客人不少。路比较窄车子缓慢谦让着。这里就像是在被五光十色钢筋森林包围出的一块低洼的院子，里面的人安逸的笑着，和乐融融。
Peter路过很多家餐厅，带优优去了一家墨西哥餐厅，灯光幽暗，氛围热烈。
外面空旷的地方摆满了座椅，一簇一簇坐满了肤色各异语言体系不同的人，他们交流无碍，穿着大胆张扬的衣服，慵懒舒适。
优优跟着Peter进了店里，他选了靠窗的双人桌。waiter只会讲英文，优优又看不懂菜单，Peter就承包了点餐的绅士任务。
趁他点餐时优优别过脸，看见玻璃外正笑得美艳的外国姑娘，她和朋友们聊的开心，手边靠着玻璃台子上随意摆放着春季时装周发布的最新款手提包。
原本优优是不懂这些的。只是那个包造型很特别，她刚好最近不止一次从不同的博主的推荐文章里见过美图。
但让她惊艳的不止是那个包，而是那位姑娘近距离的美貌。优优情不自禁说了一句：“她好美啊！”
相比于自己的短胳膊短腿，优优与人家小麦色的肌肤，突出的锁骨小蛮腰，逆天的长腿，精致的巴掌脸，真的有云泥之别。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能女生对于与自己差不多的美貌会不服，但是对于天壤之别那就只能是折服了。
“我觉得你比较美！尤其眼睛。”Peter目不斜视，好像并没有在意到外面让优优心动不已的辣妹。他面前只有一只小优优，受宠若惊。
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端起面前的冰水稍稍呷了一口。
很快他们的食物就端上来了。“不用给小费吗？”优优在心里想着。
外国人并不是偶像剧里想象中的那么豪，他们其实很现实又小气的。当然这些，是优优看到面前的——两个菜。后来才明白的。
优优不记得那晚后来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熏肉配上牛油果那种吃不惯的味道，还有各种杂烩里面的玉米片和奶酪的味道。
都不如中餐好吃，但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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