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中午的时候，许昭照例和盛奕去食堂，方志紧跟在两人身后。
许昭一进食堂就察觉气氛不太对，一转眸就抓到好几个朝他这个方向偷看的男女生，被许昭发现后，连忙缩回去欲盖弥彰地和同伴聊天。
许昭：“……”
“昭哥，今天想吃什么，你说我帮你打。”方志决心补救昨天中午的失误。
有手有脚的许昭今天打算自己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中一阵暗涌，接着见肖百桦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盛奕。”肖百桦走到几人面前，目光落到许昭身上，声音变小，“许昭同……许昭。”
肖百桦鼓起勇气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许昭弯起眼睛：“好啊。”
方志不理解，方志很懵逼，尤其当他听到许昭同意的时候，只感觉一道闪电劈向他的天灵盖。
艹艹艹，肖百桦来捣什么乱，他是觉得现在情况还不够混乱吗？
特大爷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修罗组合？
许昭同意后，肖百桦垂眸说了句谢谢便气氛又安静下来。
方志不得不打破僵局：“咱先去打饭？”
“好啊。”许昭点头，面向盛奕，“你帮我打。”
“我帮你打！”
“我来！”
肖百桦和方志同时发声，说完互看一眼，又看回许昭。
许昭缓缓抬起眉梢，慢悠悠笑道：“怎么回事？都这么积极。你们这么积极是想帮我还是……”他侧目凝视盛奕，语气不明，“单纯不想让我麻烦他？”
肖百桦：“我……”
“怎么会？”方志很快反应过来，打圆场道，“我这不是怕奕哥打的不能让你满意嘛，毕竟我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肯定是我了解你啊。”
“你确定？”许昭似笑非笑。了解许昭？那你连你昭哥换了芯子都不知道。
方志以为许昭说得是昨天午饭那事，一时气短，很快又振作起来：“昨天是个意外，今天肯定不会了。”
方志：“你等着，昭哥，我今天保证不让你失望。”说完要向窗口走去，却被盛奕伸手拦住。
“我来。”盛奕向许昭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几个窗口走去。
方志和肖百桦想法设法阻止许昭为难盛奕，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盛奕竟然是愿意的。
俩人愣神地盯住盛奕的背影，直到许昭抬手搭在他们肩膀上，提醒：“傻站着干嘛？你俩不饿？”
“哦哦当然饿，那昭哥我们去打饭了，你先找地方坐，我们打完过来找你。”方志边说边扯着肖百桦离开。
许昭就近找个位置坐下，抬眸又抓到个偷看他的人，不禁挑起眉梢：“看我能下饭？”
那人忙将头低下。
肖百桦和方志比盛奕回来得稍微快一点，犹豫一瞬，肖百桦将餐盘放到许昭的对面。
方志晚了一步，打算坐到许昭旁边，正好也能把许昭和盛奕隔开，接着许昭的边上就多了一个人。
盛奕将自己和许昭的托盘放下，没有多想，顺势坐到许昭身边，抬眸见许昭身边的那个小跟班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然后慢吞吞地坐到自己对面。
肖百桦坐在许昭对面，盛奕坐在许昭身边，方志想对眼前局势做些补救的想法完全落空，最后只能埋头扒饭，扒了几口听许昭道：“怎么给我打这些菜？”
方志扒饭的动作停下。这下完了，昭哥要借题发挥了？
肖百桦抬起头，看向许昭的餐盘，握筷子的手不由地收紧。
盛奕咽下口中的食物，平静问道：“不喜欢？”
“不。”许昭一只手肘撑在卓沿上，用筷子夹起食物，缓缓咀嚼后道，“我很喜欢。”
说这话时许昭唇角微弯，看起来心情不错，接着侧目打量盛奕，语气不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盛奕的手指微顿：“我不知道，随便挑的。”
盛奕没说谎，他的确不知道许昭喜欢什么，只是看到那些菜的时候，下意识点了它们。
许昭未置可否。
这场饭吃得竟然出奇地顺利，没有方志以为的修罗场，没人为谁打起来，甚至连语言上的争锋相对都没有，除了气氛有点尴尬，一点儿事没有。
然而他们吃完午饭，各自回到教室后，肖百桦忽然出现在十一班教室。
“请问许昭在吗？”肖百桦轻声问。
“昭哥，有人找你。”男同学站在门口，满脸揶揄，“昭哥快出来，再晚小心人走了。
看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许昭”喜欢肖百桦。
许昭趴在桌上刚打算午睡，被这么一嗓子喊醒，抬起脸时眉眼透出淡淡不耐：“哪个？”
许昭抬脚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肖百桦，直接问道：“有事？”
肖百桦点头，随即看向走廊上来往的人群，以及教室里伸长脖子等待吃瓜的同学们，不由双唇轻抿。
许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悟：“换个地儿说。”
“好。”肖百桦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这栋楼里全是同年级的学生，即便不认识肖百桦也都认识许昭，尤其周一晨会那场闹剧，使得许昭更加出名，因此两人从四楼下到一楼，途中吸引不少目光。
走出教学楼后，俩人进了拐角处的一个林荫道。
此时距离午饭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还有十几分钟上午自习，林荫道上没有几个学生，勉强算得上安静。
“就在这儿说吧。”许昭停下脚步，“啥事？”
肖百桦面向他，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垂下眼皮：“我听说……”
肖百桦低声说了几句，许昭感觉跟蚊子叫似的，不由笑了：“你当我顺风耳啊，大点儿声。”
肖百桦攥着手心，鼓足勇气抬眸：“许昭，你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吗？”
“什么？”许昭一时没听明白。
“跟盛奕赛马，赌注…还有这两天在食堂…我听说你昨天……”说到这儿，肖百桦声音再次降低，却还是直视许昭，“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难盛奕，毕竟他是无辜的，我不喜欢他的，你相信我。”
说完肖百桦低下头，仿佛这几句话耗光了他所有勇气。
许昭有几秒没能说出话来，只觉得这误会真是大了。真特么什么垃圾事都是。
“行。”许昭点头，笑问，“那你喜欢谁？”
肖百桦依旧垂着脑袋：“我没有喜欢的人。”他抬眸瞥了许昭一眼，又很快收回去，不知道是想说给许昭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们现在还在读书，我想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其它事情等高考完再说。”
许昭再次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呢？”
肖百桦看向许昭：“所以我不会和盛奕在一起。”
许昭：“嗯？”
“我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肖百桦重复。
许昭听出点苗头：“你是想让我中午不要再找盛奕吃饭，让我将哪个赌约作废，不要再折腾他？是这个意思么？”
虽说不是完全一样，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肖百桦点头。
许昭勾起唇角：“那不行。”
肖百桦抬起脸，心中忽然一紧。
许昭继续道：“你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但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肖百桦的瞳孔猛地放大，像是听到什么可怕荒谬的话，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尽，变得苍白起来。
同一时间，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周围的气流有片刻的凝滞。
被风吹动的落叶停在半空，教学楼里，行走的脚步保持抬起的姿势，擦黑板的学生一动不动地举着手，笔下的痕迹留在方才的那一横，空气中打着旋儿的浮尘要坠不坠，远处飞翔的鸟儿停在半空，漂亮的尾羽缀着的阳光却依旧温暖明亮。
“许昭同学……”肖百桦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瞬息的凝滞没有让许昭察觉到异常，他弯着漂亮的桃花眼，毫不留情地戳破肖百桦的希冀：“我虽然喜欢开玩笑，但这次不是玩笑。”
“肖百桦，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那应该也包括我？”许昭确认。
肖百桦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齿尖压在下嘴唇上，将下唇压出几血色：“是。”
“很好。”许昭后退一步，“那我就继续了。”
“好像快上课了。”许昭抬起手腕看眼时间，提醒道，“还有五分钟，回教室吧。”
许昭说完，悠然转身，而后忽然听见身后的人喊道：“许昭——”
许昭回眸，看见肖百桦脸色几近透明，眼中透出执拗：“你为什么会喜欢盛奕？你不是……”
“喜欢你吗？”许昭接口道。
肖百桦凝视他。
“以前是的。”许昭莞尔，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被你拒绝多了，就不喜欢了。后来发现盛奕也挺对我口味，也许换个人喜欢也……”
兹拉一声，隐约听见气流碰撞的声音，许昭的声音停住，接着瞳孔骤缩。
许昭看见，仿佛有只正在操纵着的大手，将远处的天空撕成碎片，绿树白云金黄的日光，在片刻间崩出裂痕，似一副被用力撕碎的画卷。
肖百桦依旧站在林荫道上，失魂落魄地注视着许昭的方向，对周围的异变浑然不觉。
他身后，明亮的日光如千万条金丝线，裹缠住高大密集的建筑，而这建筑被这只大手，揉纸团一般揉得七歪八扭。
上课的铃声响起，后被耳边嘶嘶的气流声斩断，许昭抬眸，看见头顶湛蓝的天空也裂开一道裂纹，这道裂纹如条深黑的线横亘在天空中，几乎将天分成两半，紧接着裂纹内迸射耀眼的白光，灼得许昭不由闭上双眼。
再睁眼，身后是暖融的阳光，眼前是一堵墙，许昭两手撑在墙上，禁锢住怀里身穿校服的秀气少年——
少年柔嫩的双唇轻抿，眉眼微垂，垂放再裤缝边的左手握成拳，右手欲抬：“许昭同学，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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