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三十一章 交易
如毕老六这种地方小领主，在听到有大规模蝗虫要冲过来的时候，当机立断直接裹了核心人口跑路。
反正心不大，有个几千人搞个村寨，在什么地方混不下去，中亚要闹蝗灾，那我不赶紧从农耕转游牧先去老袁家避避祸，非得在这里死磕？
溜！
总之收到消息之后，那些九级爵位的老兵建立封地，在几天之内基本就地解散了，毕竟是官方下发的，加了印的通告公文，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真等蝗虫来了，想跑都跑不了了。
这一幕看的中亚世家非常的郁闷，他们其实也想跑啊，只是跑不了，但凡他们有本事卷了几十万人跑路，他们真敢这么干，问题是有能卷了几十万人挪窝的本事，他们早就用出来了，别的不说光是组织几十万人跑路，所需要提前准备的物资，调配的资源人力，都不是中亚世家所能掏出来的，跑路是不可能跑路了，硬扛吧。
石敏的那顿打最后还是没有熬过去，河内张氏的张范性情温和，只是将石敏锤了一顿，没往死了打。
没办法，河内张氏、山阳王氏、闻喜裴氏三大家族蹲在波斯湾的沿岸，这地方风水非常的好，但这地方是历来东非蝗灾迁徙时的必经之路。
尤其是超级蝗灾发生之后，蝗虫们就进化到懒得绕路，直接从红海飞过去，然后第一站就是波斯湾，所以每次东非发生超级蝗灾，波斯湾都会遭遇到沉重打击。
而且因为超级蝗灾的蝗虫是强渡红海，饥饿问题会变得极为严重，刚过去的蝗虫别说是农作物了，甚至连木头，比较弱鸡的同类都会啃，完全凸显出什么叫做杂食性生物，总之，刚从红海飞过去的蝗虫，战斗力会非常的惊人，饥饿驱使着它们吃光眼前的一切。
所以彬彬有礼的张范收到石敏的通知之后，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没办法，中亚北方的那些家族，最多是超级蝗灾小分队过境，几十个世家集体被几十亿蝗虫祸祸一遍而已，波斯湾三家那是蝗虫主力过境，东非蝗虫只要过了红海，第一站先干这三家。
甭管这三家种的是啥，几百亿只蝗虫过一遍，当地应该就只剩下石头了，其他能吃的，能被蝗虫咬动的，基本都没了。
所以温文尔雅的张范是绝望的，他听完是没有任何的想法的，脑子里面除了自爆二字，没有别的了。
什么叫可能前前后后有上千亿的蝗虫从我家的封地过境？
这他妈是过境吗？他是要将我们河内张氏敲骨吸髓，吃干抹净啊！
石敏虽说挨了打，但他真的能体谅张范，这可是三公之家，累世豪门，张范的好脾气那可都是能上史书的，但体谅没用啊。
“我们三家组织所有的青壮，渡海去和贵霜决战，有没有可能在当地占下一块地方，反正最惨不过被打死，比饿死可好多了。”张范看着裴茂进行最后一轮的挣扎，而被打了三顿的石敏就鼻青脸肿的坐在三人对面，看三家真正的主事人进行交流。
“我们如果聚集所有的青壮的话，大概也能凑出来十几万，但这就只有一波，而且就算我们有进行操练，大多数的青壮也不合格，再加上甲胄不够，渡海作战，恐怕打赢了，也站不住。”王彬带着几分绝望说道。
“那个，东非蝗虫在波斯湾这边分流之后，大部分还是会抵达贵霜的，所以你们就算是进攻贵霜沿海，拿下印度洋西岸的某些地方，其实也解决不了问题。”石敏小心翼翼的说道。
三大豪族的族长闻言皆是恶狠狠的看着石敏，他妈的，忍不住想要弄死石敏了怎么办。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地堡、邬堡、棱堡这种土石封闭式建筑，我们家族已经做了第一波的测试，大规模的东非沙漠蝗虫战斗力非常高，在饥饿的情况下，是连木头都会啃的。”石敏缩了缩身子，然后很是谨慎的开口说道，不说不行，说了也不行。
“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裴茂抓狂的说道，从中原离开，进入中亚之后，他们闻喜裴氏就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晋升天人了一般，五个儿子的表现一个比一个惊艳，成功为裴氏搭建起来了一个豪门的架子，几年下来，原本根基不稳的裴氏现在都能跟真正的鼎盛豪门平起平坐。
原本波斯湾三家，裴氏只是因为来的时候就有一支精锐，河内张氏和山阳王氏需要将家族的状态从正常体制转化为军事贵族，给裴氏个面子，让对方敬陪末座罢了，结果几年下来，裴氏真的坐稳了这把交椅。
结果这快乐的生活还没好好享受，蝗灾就来了，而且还是这种级别的蝗灾，裴茂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目前看来没有太好的办法，炽天环这等战略武备是不能使用了。”石敏低头说道，“只能硬扛，今年蝗灾已经注定要发动了，拦是拦不住，只能等后续记得处理，避免再次发生。”
“我们三家的人口加起来足足有两百多万，你觉得我们怎么扛，也不怕告诉你实话，我们三家的存粮无论如何都不够供给这么多人。”张范面色冰冷的看着石敏。
和雍家那种，只有几万人，而且是背靠不冻港的黑土地，没有什么开垦问题不同，波斯湾三家手上田亩只够他们带来的人口使用，剩下的都是需要持续不断开垦的，实际上中亚各大世家基本都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杨家会说好不容易要收获了，结果来了这么一波，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垦荒，以及不断地纯化人口，到现在中亚世家的核心区域已经基本趋于稳定，这也是为什么陈曦会让自家的中层将校来这边学习，因为这个时间点真的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和北方的那些世家不同，那些人不计损失的话，从新州运粮，损耗起码还能承受的起。”王彬面色青黑的说道。
这三家的距离太远了，远到确实是运不过来，或者说运过来，损耗也承受不起的程度了。
石敏在离开之前，又被三家家主狠狠地锤了一次，甚至好几个地方都被打的骨裂了，但打了人，气没消，问题也没解决。
“现在咋办？”王彬半阖着眼睛，些许露出的眼眸都有些无神，就那么远远地看着海岸线。
“别装了，现在只有一种办法了。”裴茂双眼冰冷的说道，“问题在于这么干，陈侯那一关我们怎么过。”
“不这么干，我们都得死，干吧。”张范吐了口气说道，“人总是要活下去，才有未来，你们两家直接干吧，我写信给陈子川，并且将所有的责任承担了，真出事了，我认打认罚，死了的话，你们帮一把我弟。”
王彬和裴茂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次日，贵霜在印度洋西岸的港口都收到了波斯湾收粮的消息，而且给的价格高出行价不少，更重要的是现结，并且无上限收粮。
当地的商人收到风声迅速出动，开始囤积粮食准备尝试给波斯湾方向出售，大约十三四天后，某一位曾经和波斯湾的汉世家进行过走私的商人试探性运送了一船粮食，成功收到了当前行价1.5倍的货款后，贵霜西海岸的商人开始了大规模的出动。
“钱不够了，那抱歉。”三家人的金币银币铜币迅速的消耗一空，这种国际贸易，除非这些走私商人已经牛到可以和汉室本土勾搭，否则是不可能接受陈曦手上那些兑票的。
倒不是这些走私商人认为陈曦的兑票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没办法和汉室进行大规模的走私，否则以汉室兑票的保值率，他们也是接受的。
故而当波斯湾三家表示现款不够之后，粮商毫不犹豫的就准备断绝交易，但随后三家人拿出来了冲抵货款的资料。
毕竟到了这一步，时间就是金钱，最晚五月份，二轮蝗灾就该从东非起飞，这次的规模完全足够直接冲红海，就剩这么点时间差了，三家人根本不敢耽搁，哪怕掏违禁资料，也要将贵霜的粮草运到自家的地库。
至于说拿违禁资料换粮食，会不会事后被追究，直接被干死，张范作为家主已经写好了陈情书，到时候大不了一死了之。
反正不换的话，死得更多，他张范说不定也还会死，还不如换了，说不准能扛过去，毕竟事急从权，陈曦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讲理的。
拖是不可能拖了，这个时候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粮草换到手，否则真等遮天蔽日的蝗虫冲到了波斯湾这边，那些贪婪的贵霜粮商就算没有意识到这些蝗虫能冲到他们贵霜去，恐怕也会理所当然的坐地起价。
大家都不是傻子好吧，所以现在能有多快就多快，哪怕是所谓的贱卖，在现在这种时间就是金钱的前提下，也是绝对值得的事情。
“话不要说的这么死啊。”裴潜带着笑容说道，“能做这种大生意进行走私的，都有后台的，我们虽说掏不起钱，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其他交换的物资，以物易物也是一种思路，你说是吧。”
“丝绸、瓷器也是硬通货。”贵霜的粮商如是说道，贵霜并不怎么缺粮，一年三熟的优势实在是太过明显，再加上低种姓并不被当做是人，贵霜帝国的粮草从来不是问题，所以粮商也不在乎为什么波斯湾三家要大规模的购入粮食，对于他们而言，能卖出去就是赚的。
该不会有人以为这些粮商的粮食是收的吧，抱歉，这些粮草都是贵霜的理论库存，当年荀祈搞得火龙烧仓为什么完全没有人怀疑，就是因为这事儿是贵霜的常例，根本不算什么意外，中层官僚，大都心里有数。
也就是因为这种思路，导致贵霜的粮食其实不怎么好卖，因为都在卖粮食，都不知道该卖给谁了，感觉各个土邦都有粮，也都不缺粮。
不过就算如此，低种姓该吃草叶，还是得吃草叶，哪怕土邦不缺粮，哪怕存储的粮草有些都坏掉了，也轮不到低种姓吃米！
裴潜看着贵霜粮商那丑恶的嘴脸，很是无奈，他们三家除了吃饭的家伙，那些顶级的丝绸，白瓷什么的早就卖给罗马换各种各样的东西了，哪里能留到现在。
“不是那些东西，而是资料。”裴潜黑着脸说道。
“资料那可就不值钱了。”贵霜的粮商对于裴潜手上的资料毫无兴趣，裴潜感觉自己的血压在不断地上升，没办法，这是真的被击败了，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就是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背后的土邦国主需要，这是一种特殊天赋从无到有的定制成型过程，内部包含了重要的天赋架构逻辑，和如何从无到有训练某种天赋的思维过程。”裴潜冷冷的说道，粮商愣了愣。
有些东西哪怕没有接触过，但只要听个名字就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有多重要，比方说太空电梯搭建基础和相关材料的技术配比，这种就属于只要还是个正常人，就知道有机会拿到这东西，肯定要试试的东西。
能给土邦国主当狗的家伙，多少也还是有些眼力，不存在纯粹的傻蛋，所以当裴潜开口之后，粮商就收敛了自己浑然不在乎的神色，带着几分犹豫和凝重看着裴潜。
“我们如何验证这份资料的真假。”粮商带着几分担忧询问道。
裴潜当着粮商的面将一沓资料从中间撕成两半，你找个内气离体回去，将这一半给懂得人，他会告诉你们答案，虽说缺了一半，但有些东西专业的人是能看懂的，说着裴潜将上半截的资料丢给粮商。
粮商接过之后，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让一直保护自己的内气离体带着这份资料回到本土，去古吉拉特邦，去找专业的人士进行确认。
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前离开的那个带着资料飞回去的内气离体，就带来了三个内气离体，其中一位就是古吉拉特邦的大贵族，也就是去参加北欧之战的古吉拉特的亲弟弟艾哈马达。
“资料我们要了，你要什么？是否需要我们贵霜提供庇护。”艾哈马达看着裴潜开口说道。
“我们需要七十船的粮草，以精粮为主。”裴潜看着四名内气离体也没有丝毫的慌张，杨家那群人将项王又送回来了，所以只要对面这群人敢抢，裴潜也不在乎动手。
“太多了，如果你的资料有更准确的描述，以及完备系统的培育方式，完整的步兵操典细节，以及图案对比，精锐骨干培养过程之中所需要的秘药，那七十船并不是问题，现在这个资料虽说也值，但不是这么一个值法！”艾哈马达晃了晃头拒绝道。
波斯湾三家又不是疯子，虽说已经决定了用某些资料换取粮食，但也不至于拿出最核心的资料，但哪怕是老版的资料，内中也会带有一种对于天赋架构的认识和看法，这种思维方式其实才是天赋开发最为重要的地方，艾哈马达能认识到这一点，所以直接自己飞过来了。
“你是北贵人？”裴潜看到艾哈马达晃头的动作，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南贵人，南贵摇头表示同意，不由得有些吃惊，北贵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吗？这也太扯淡了。
“不，我是贵霜人。”艾哈马达笑着说道，“七十船太多了，你要的太紧急，如果不急的话，我可以给你搜集，但你一定要在本月搜集齐的话，是不可能的，实际上你们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能拿到更出更多粮食，在这么点时间送过来的土邦了。”
古吉拉特邦在后世印度最西边，而且拥有两大港口，走私方便，故而艾哈马达并不是在说笑，这么点时间，也就他们古吉拉特邦能给凑齐粮草，其他邦，光是将粮草送到港口，都超时了。
“如果有更为齐备的资料，你能拿出来七十船的粮草？”裴潜眉头皱成一团，他也意识到时间太紧了。
“如果有我之前说的那全套的资料，我可以带兵给你抢了海军的储备粮草，给你送过来。”艾哈马达很是平淡的说道，直接让裴潜无话可说。
“七十船粮草，能入口，吃饱，不会死人的那种。”裴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艾哈马达虽然没有细说，但其实已经交底了，这点时间想要按质按量的搞七十船就别想了，而且卖家就我一个，我给的就是实价。
“可以，三十船的粮草已经发运了，以最快速度十天左右就能赶过来。”艾哈马达很是平静的说道，很明显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不想去了解波斯湾到底为啥需要这么多的粮草，他现在就需要这套资料，再说七十船粮草，给三十船精粮，四十船吃不死人的玩意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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