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顾娜边看边回忆,  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要怎么表演乔雅与华恕初遇的样子。不同于之前演过的纯粹的傻白甜魔教圣女,  也不同于屈从命运的忧郁贵族大小姐，这时候的乔雅，二十四五岁,  常年带领护卫队穿梭于星际之间,  与各种宇宙乱流和虫族对抗，意志坚定，武力值高，但是又对向往中的古代生活保持着好奇心,  也不太会与陌生人相处,  成熟与懵懂并存。

        “你是谁啊？”初登场，晃着手上的玉箫,  悠悠哉哉的欣赏着林中风景的武功高强的姑娘,  被野人华恕抓兔子闹出的动静打扰，轻巧的几个纵越,  找到人,  一脸好奇的打招呼。

        说起来就一句话，可拍起来，足足拍了两天。布景，n机,  重拍，各角度取景，重复一遍又一遍。

        就这，导演都已经很庆幸。顾叶两人的演技虽然还没到戏骨的水平,  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了。尤其是顾娜，睛睛里看不出经年的事故，是乔雅应该有的，纯粹的清澈。

        三月初的大山里，天气还是冷的，特别是一早一晚，为了上镜好看，服装又都是勒得死紧，特别突出身型。这会儿华、乔两人还没得了逍遥子的传承，一个是野人装，一个就是小衣襟短打扮的普通侠女装，都不繁复，保暖效果一般。头一天没准备，只是在候场的时候拿热水杯取暖，最多再围个毯子保暖。第二天可就不是了，外套里面贴着好几个加热贴，暖宝宝也准备了几个，毯子也带了厚的。有个叶铎在，宫彩霞不可能那么没眼色只准备一份，都是备了两份交给张大勇一半的。

        大少爷显然并没有要在组里搞地下恋情的打算，候场休息的时候，特意把椅子挪到顾娜的旁边，自己有毯子不盖，非得扯着人家的，盖一个。

        “水果吃了吗？”还没进组的时候，就说要给顾娜带水果，来了之后还真是。大老远的让保镖大头和小生一人抱了一保温箱水果过来。得亏他的助理小高是女的，手艺还不错，他就每天让人家把水果洗好切好了，再用保温盒装好，带到现场，跟顾娜分着吃。

        “嗯。”要么说小孩子呢，他怎么就不想想，本来就不爱吃饭，再吃一肚子水果，不是更不用吃饭了嘛！不过算了，人家一片好心，反正本来也不想吃东西，吃啥都一样了。

        见顾娜应了，水果也乖乖的吃了，叶铎就很高兴，乐呵呵的在边上玩游戏。这大山林里面，连个信号都没有，单机游戏还能玩儿得那么专注，也是没谁了。顾娜不爱玩手机，就反复看剧本。虽然内容都是一样的，剧本与原著看起来，感觉还是不同。

        等叶铎游戏玩够了，两人就对戏，一遍一遍的对，也不嫌弃烦。偶尔还会讨论一下烤肉怎么做，或者脑补一下剧本里没有写的华、乔日常啥的。亲密，但也并没有过于亲密。除了盖同一个毯子比较暧昧，你要说他俩是特别好的可以忽略性别的朋友，也行。

        导演组和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对于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人家也都视而不见。在剧组里，这样的事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别说男未婚女未嫁的，人家又是演一对，入戏了，亲密一点儿怎么了？对戏没坏处。剧抛女友or男友的明星多了去了，真正能修成正果的有几对？就是那些有家室的，在剧组里做剧组夫妻的，还少吗？早就见怪不怪了，除了在道德上谴责一下，心里骂一骂不要脸，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还能怎么着。

        第三天，要做烤肉了，苏牧下午到，原计划休息一晚上，隔天才会拍到逍遥子的部分，头一天，还是拍华、乔两人的镜头。原著上写的烤肉，是石板烤肉，为了突显乔雅的内功高，写的是她以指为刀把一块大石头硬生生削成了薄薄的石板，又就地取材，加上一路上收集的调味料，做的烤肉。可到了拍摄当中，这地界，大块的石头不好找，硬找一块出来就很假。如今这观众，挑剔得很，你弄一特别bug的情节，他们能吐槽你好多年。

        导演组就计划着按套路走，用叫花鸡的做法，做个叫花兔得了。可这太套路了不说，逍遥子一个两百多岁的老饕，他能没吃过叫花鸡吗？就算是随便找个借口现身，那也挺侮辱三位的智慧的。更不用说一点儿不走心的随便架个支架，用木棍串上就烤，那只会被骂不用心。

        “做坑烤吧。”顾娜就提意见。

        “坑烤？那是什么？”现场一片懵逼，都没听过。

        “我老家的一种烹饪方法。跟叫花鸡大同小异吧。我做给大家看。”小时候，一帮孩子在外面淘饿了，都是各自回家偷几个土豆、鸡蛋什么的，一起做坑烤，随便找个有坡度的地方，挖个土灶，再手工攥上几十块土蛋，放在灶上点火烤，烤成碳，把土豆、鸡蛋往坑里一放，再埋上碳，最后再用土严严实实把坑压上，等上个把小时，土豆、鸡蛋就全熟了。味道非常好的。

        后来生活好了，食材丰富了，当年的孩子们也长大了，再想追忆一下童年的时候，就不再拘泥于土豆、鸡蛋。而是会放上各种各样的食材，蔬菜、肉、鱼，什么都可以，头天用调料淹透了，用锡纸包上，其它工序不变，这样烤出来的肉，是焖熟的，原滋原味，那带皮的五花肉，肥腻的部分都能焖成蜜色的透明状，一点儿也不腻，是最爱欢迎的。

        这是最最简易的做法，有些城里人，也做地坑，开坑烤店，不过那都是改良后的。村子里长大的，还是更喜欢最原始的做法。

        这小树林里，什么工具都没有，这种坑烤是最方便的，方法还挺冷僻，用这个取巧，总比那些个有说服力。

        夏荼是老综艺出身，思考问题的方向跟纯粹的电影电视导演们还不一样，她听顾娜说的坑烤方法，觉得很有意思，只用在正片里的几个镜头可惜了。就跟导演商量，专门调了一台摄像机，按生活类综艺的拍摄方法，全程记录。到时候当花絮放，或者是做vip的增值周边，都是可以的。这年头儿，拍电视剧也早就不是只看成品的时候了，商人们恨不能榨干每一滴油水，幕后花絮，制作特辑，都要拿出来卖钱的。有些甚至连所谓的花絮都是特意拍出来的，根本就不是演员在片场真实的样子。

        做演员的，当然是听安排，更何况原本就要做的。只不过原来当准备道具一样做，现在当正片做呗，就当是真的乔雅与华恕过日子了，差别就是穿没穿戏服而已。

        “对，就这样，使劲攥，不散就行。”那么大一个华恕在边儿上站着，乔雅当然不会只让他等着吃，该支使还是要支使的，挖坑稍有技术含量，他帮不上帮，和泥捏碳他可以，去小溪里打水，和泥，捏碳，都是他的事儿，没有锡纸，就去摘荷叶，怕荷叶禁不住烫，外面再裹一层泥，实际真跟叫花鸡差不多。

        叶铎这个大少爷，跟华恕一样样儿的，都那么笨手笨脚，和个泥弄得满身满手都是，脸也粘上了一两块，把顾娜给逗得不行，就拿了泥巴往他脸上摸，叶铎就追着她要“报仇”，两人在林子里转圈，打打闹闹的，一会儿回来给坑里添把火，再接着闹腾，你推我一下，我拍你一巴掌，欠欠儿的。连玩儿带干的，居然也没耽误进程。

        忙活了小半天，兔子按部就班的焖上了，等待的时间就是两人坐在那树桌边互相试探身份的戏。这戏拍的，都快赶上记录片了。

        戏都过了，兔子还没熟呢，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那香味都压不住了，才起坑。为了连戏，也为了真实，导演组临时决定把苏牧的戏份提前，夏荼打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大明星很好说话，下了飞机，宾馆都没去，就直接到现场上妆拍摄。正好赶上兔子出坑。

        顾娜的手艺没落下，兔子烤得很成功，是最真实的香气四溢，叶铎都不用演，被香味吸引的表情、动作，可不就是华恕该有的样子嘛，直接本色出演了。苏牧连走戏都没走，直接就上阵拍，剧本是早就看过的，来的路上都背下来了，有真东西在，演起来更容易。

        一只烤兔子，差不多全让叶铎与苏牧两人抢着吃掉了，是真的吃，顾娜就尝了个味道。夏荼和王导分了个兔腿，算是没落下。两人还吃high了，顺着剧本就往下走戏，停不下来了。生生把原本的日间戏改成了夜戏，整整拍了一个通宵，把跟逍遥子之间互相套路的戏份都给赶出来了。之后再拍，就是传功和交代后事的部分。一天就能拍完。

        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导演组被迫赶戏，拍摄进程被迫加快。人家都是拖，这可倒好，顾娜一只烤兔子，给剧组省下三天的经费。

        苏牧也挺无语的，原本东挪西凑的赶了好几天行程，挤出来一周的时间来客串，谁能想到，两天，完事儿了。不知不觉的还熬了个通宵。算起来，他还是顾娜的半个老板，平时大家也是朋友，挺熟的。完成了工作，离开之前，他还跟顾娜报怨，没吃够烤兔子，非让顾娜承诺，回北京以后，再找地方请他一顿才罢休。

        “明天休息一天。”连轴转了两天一夜，大家都累得不行，夏总很大方的给大家放假一天。当然，真正能休一天的，也就顾娜和叶铎，其它人，简单的恢复一下，还得接着拍配角的戏份的。每省出来一天，那钱可都不是小数目。省出来用在特效上，它不香吗？

        “你回自己房间去。”回到宾馆，叶铎又粘上来了，顾娜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可没精力应付他，闭着眼睛撵人。

        “我不，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不抱着你我睡不着。”打人抱怀里，撒娇。小朋友受不得刺激，占有欲还强到爆棚，之前顾娜与苏牧的熟络他在旁边看得很是郁闷，醋坛子都翻好几回了，这会儿正是要强调自己所有权的时候，怎么可能放人。

        “哥，你看我现在都累成什么样儿了？你忍心吗？能不能做个人？”顾娜被圈在怀里，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往叶铎的肩膀上撞。

        “瞎想什么呢？我是只知道床上那点儿事的人吗？我就是单纯的想抱着你睡而已。”叶铎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可低头一看，人都快睡着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也不忍心再闹她，把人抱起来，回自己房间的床上，安顿好了，给羊羊发了个信息，知会一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爬到床上，从后面把人搂在怀里，也沉沉的睡过去。

        熬得狠了，这一觉睡得是真沉。

        顾娜醒来的时候，都第二天快中午了，足足睡了十四小时。

        年轻人体力好，叶铎不但早上按时起的，她醒来的时候，人家都去外面打了一场蓝球回来了。

        “苏哥已经回北京了，1102空下来，夏总说让你搬过去住。”宫彩霞第一时间跟顾娜交代新安排。

        “不用，这几天1105我都住习惯了，可别折腾了，导演昨天还说，照这个进程，再有半个月这边就能结束，要换地方了。”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呢，再大的房间，不也就睡一张床那么大的地方嘛。

        “就是，别折腾了，让她睡我这边就好。”叶铎接话接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换来的是顾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被瞪了，他也不反驳，摸摸鼻子，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你闭嘴吧。”一天天滴，不让人省心。

        “好，那我回了夏总。”宫彩霞并不强求。

        原以为会给两位大导留着用呢，结果当天晚上，王语彤就搬进了1102。行吧，大小姐有特权呗，谁能说啥。

        明明只有几天的戏，全程跟组还能说她敬业。可换个角度想，也说明她没有别的行程。别说三线了，人家五六线的小咖每月初放出的行程表，也多多少少能有几个商业活动的。要么，不管收视和播放量怎么样，只要是节目，有邀请还得上啊，有一个人看到也是爆光不是。她这一个活动都没有全程跟组又没有戏，天天宅在宾馆的，也是厉害。组里新人很多，都跟组，有点儿上进心的，人家都是每天去现场，熏着也好，总比宅在房间里能学到东西吧。

        接下来的戏就是练功，学习。然后就是往星宿海的路上，华恕学医，行侠仗义加练手。最后两人与萧峰阿珠一起游历天下的戏份也会在这边取景。

        仙人溪的景拍完，又换到森林公园里拍，那边有一个挺大的淡水湖，剧组在湖边搭了个小院子，拍华、乔两人在西湖边隐居十年的戏份，其实这个就是过渡情节，无非就是乔雅给华恕疏通经脉，再加上行医治病，还有几次萧峰带人来求医的场景。原本随便找个古装剧组蹭一下场景都可以应付，或者去影视城拍也行。看出来这剧组的处女座属性加不差钱儿了，全实景不算，连这些可有可无的地方，都要搭景实拍。

        “你要玩游戏吗？我带你啊。”森林公园里有信号了，终于可以联网打游戏，没有戏的王语彤也开始跟组到现场了，几个年轻人还会一起联网打游戏，她尤其爱找叶铎带她上分。叶铎十次里能回应个一两次，顾娜从来不参与他们的游戏，要么是看剧本，要么就看小说。终于有一天，叶铎忍不住了，主动要带她打游戏。

        “你们玩儿吧，我没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心态老了，年轻的时候玩扫雷都能一扫一整天。后来偷菜那也是废寝忘食的定着闹钟半夜起来偷过的，手游火了之后，反倒玩不下去，总是打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觉得没意思。

        “你是不是傻？”叶铎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子，气的呀。这人是不是瞎了，那个女的一天到晚往自己身边凑，她看不到吗？一点儿不吃醋？一点儿不在乎？呜呜呜，姐姐没有心，肯定不爱他，要不然，怎么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呢？他这么帅，随时会被很多人惦记的好吧？

        “你很闲吗？最近没别的通告？”一个人的心会不会飞走，那是能看得住的吗？想走的人，是不可能留得住的。再说了，你在外面冷得冰块似的，也没耽误那一茬又一茬的小姑娘往上扑，从群演到女二号，哪个不是想方设法的跟你粘乎。你跟我天天待一块儿，谁在乎过？难不成还要我天天对着她们喊都给老娘滚远点儿，老娘才是正宫？呵呵了，信不信那帮小姑娘就敢回一句阿姨您是不是喝多了。何必让自己尴尬呢！再说了，跟一帮子啥也没有，只能脑补的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呀。不值当。

        “没有。之后要回学校上课。”前期乔雅刚穿越的时候，有一部分的单人戏，无量山的景也是在这个地方，不过是更偏远，据说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那部分要放在最后拍，叶铎的戏份提前结束差不多一周。他没有别的通告，就打算回学校打卡。现在学校管理越来越严，课时不够，要延迟毕业的。

        “上课？”他这么一说，倒是把顾娜说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你不会不知道我还没毕业，是大三的学生吧？”叶铎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了，大有你要敢说自己不知道，我就要买两车醋喝下去再控诉你只是馋我的身子，对我这个人细毫也不关心的架式。

        “知道啊。不是请假了吗？还要回去上课啊？我还以为你们学表演的艺术生只要期末回去考试就可以呢。”那么多表演系的学生，电影电视一部接一部的拍，真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的，也没见到几个啊。顾娜这种纯路人，真的就以为他们只要参加考试就行的，甚至连考试都不用，只要有名气，够红，就可以拿到学位。

        “怎么可能？正常大学生有什么要求，我们都要做的好吧。明年我都不打算接戏了，要好好准备毕业论文。我妈非让我考研，还得准备呢。”晕字的小朋友被迫学习，脸都皱成一团了。

        “听妈妈的话，是好孩子。”顾娜被那小表情逗笑了，伸手来了个摸头杀。

        “呀，干什么？不许你把我当小孩儿。我成年很久了，是你男人，男人！”叶·真男人·铎，咬牙切齿的强调，每次顾娜一脸姨母笑，哄孩子似的哄他，都好生气的。

        “能不能小点声儿，祖宗。”咋咋乎乎的，非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就好吗？

        要说起来，顾娜算心大的了。心宽体胖嘛。要不是心理强大，这些年也熬不下来。也早就练就了不在意外人眼光，自己活得自在比什么都重要的性子。可再怎么样，一个素人，能有几个人关注的？一朝成为大明星，那关注度又是什么样的。面对的压力，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年来，她自问，适应力已经很强了。可是被网友从里到外，恨不能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讨论，连小时候被人起外号叫顾大|麻袋的事都拿来笑，大学只上了一年不到就退学也要被黑是挂科太多被开除。这些都能忍。可连顾爸脑出血住院，顾妈出车祸成植物人，顾爸被刺激，二次出血没救过来。顾妈坚持几个月也没救过来，花光了所有家当又欠下几十万的债务，肇事司机逃逸，所有债务都要刚过二十岁生日没多久的她来抗那些永远都不想再回忆的过去被拿出来大讲特讲，真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往她心口上捅刀子。

        再到后来签经纪公司，出道。每一次出镜，一句话一个表情都要被网友拿着八倍镜扒开了揉碎了分析，哪句话稍微不对，就要有人出来酸几句。参加综艺，表现得太沉稳，说她老气。对不懂的事情多好奇一点儿，表情生动一点又说她装嫩。

        很多人为她的美貌买单，但从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好，争议、质疑、黑，从来也没断过。

        这也是为啥美人鱼们哭着喊着让顾娜出来营业，多发一发微博跟粉丝互动，或者是录点短视频给大家发一发福利也行，就不奢求能有直播了。这点小要求，也从来没有被满足过。除了必要的节日祝福和官方任务博之外，只发广告。公司也不管，宫彩霞也没有劝过。都不想她太被不好的言论影响到，清清静静的挺好。

        没有人可以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的，顾娜同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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