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是萧峰高攀才对。萧峰如今为天下人所不容,  是人人想要诛之的契丹人，哪里还敢与鬼判官为友。”

        此时，剧情正进行到华、乔二人在西湖边隐居十年,  华恕身上的经脉已经打通,  并借由高明的医术，收获了大量的内力，修为也早已在高手之列。又因为每医一人，便会以救人一命为条件，收取求医之人半副身家外加半生积蓄为诊金，得了个鬼判官的名号。在天龙的剧情开始之后，华恕又出于追星心理,  跑到洛阳买了个小院子,  等着萧峰上门。而萧峰呢,  也确实,  在阿朱少林寺受伤之后，第一时间带着人赶来求医。华恕以友称之,  萧大侠因为契丹人身份自卑了。

        这一段主要是叶铎与饰演萧大侠的老戏骨天哥之间的对手戏。王语彤的阿朱这会儿昏迷中,  顾娜的乔雅在一边照看,  她俩都是背景。

        跟老戏骨演戏就是不一样，特别有张力,  被带动着很快就能入戏。开拍之前走戏的时候，状态就很好了。导演一喊开始，连在场入戏最慢的王语彤都能跟上节奏了。

        呃，当然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只要老老实实的躺着就行。

        “我二人早年游历天下，大理也去过，西夏也去过，辽人也见过不少，也救过不少。在我们眼中，只有有病的人和没病的人，而没有什么辽人汉人西夏人大理人之分。萧大侠，你是大侠，华某知道你一时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身份，但是我想说一句，这世上只有该杀的人和不该的人，哪有什么汉人和辽人？”

        叶铎的状态大勇，把一个冷心冷情又潇洒不羁的江湖游医身上那种不屑世人眼光的自我表现得淋漓尽致。这里面有他自己的本色演出，更多的是对手戏的天哥带得好，把萧峰身上那种压抑，悲凉，绝望，气愤，抗争全都在眼神和表情当中表达出来了，他正面被暴击，带入情绪太容易了。

        为啥有些年轻的新演员，在差不多时间段的前后两部戏里演技天差地别，前一部还演技炸裂，让人觉得潜力无限。紧接着就只会瞪眼吼叫，木头人附体呢？一是本身业务能力有限，找不到表演节奏。二呢，就是对手的事儿了。你跟一只会瞪眼大吼，全程一个表情的对手演戏，和跟一个老戏骨又特别会调动情的大前辈演戏。那能一样吗？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吧，就跟拍偶像剧的时候，对面站着你深爱的人和一个头一天见的陌生人，那眼神儿，能一样吗？

        入戏了，演进去了，拍摄就会格外的顺利。

        大部分演员都一样，找着感觉了，演顺了，那个劲儿上来了，就停不下来。你来我往飙戏的感觉，特别特别的过瘾。天哥可能就是正常走程序的工作状态，可对于见识少的几个新人来说，感觉太爽了。一镜到底不是开玩笑的。

        “萧某以前杀过那么多辽人，如今自己却又成了辽人……”萧大侠心里的坎儿不好过。

        “萧大侠一生行侠仗义，您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皇权吗？还是因为辽人就该杀？”该乔雅登场了。

        “萧某一生愿为百姓鞠躬尽瘁，便死而无憾。皇权与我江湖草莽有何相干。但忠君爱国乃是做人的基本。如今，我却不知道要忠于哪个君，爱哪一个国了。”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了，前三十几年坚持的事情，一朝全都被打破，怀疑人生很正常。做人的根基都被打没了。

        “那您前半生，杀过汉人吗？”乔雅追问。

        “当然。死于萧某手下的恶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萧大侠答得非常干脆，且自傲。

        “那您看。您杀过做恶的汉人。没杀过辽国无辜的百姓。这不就结了？就如华大夫所讲，这世上只有该杀的人，和不该杀的人。”乔雅也是战士，但她是未来的战士，那时候早都没了种族的优劣之分，面对强大的宇宙生物，人类哪还有那个闲心搞歧视啊！最多就是内斗，不过那也只是跟权势有关，跟种族无关，所以她理解不了萧峰的心理包袱。

        “可是，世间哪里还有萧某的容身之地？”大英雄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大辽和大宋。世界大的很。还有西夏，大理呀，再往西，还有泰西诸国。再不行，向东，出海，还有海上诸国。就算你哪里都不想去，还可以找一处荒山或是孤岛隐居啊。怎么就没有容身之地了呢？”华恕接话，就觉得世界这么大，怎么会没地方去呢。同样是金大侠笔下世界的人物，人家黄药师在桃花岛住得不知道多逍遥。

        “大丈夫行事，自当光明磊落，怎么能偷偷摸摸呢？”萧大侠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隐居的事情。

        “那得看有没有值得你隐居的人或者事了。”乔雅就看躺在床上的阿珠。

        “啊？啊……”萧大侠多灵透的人，能领导那么大一个丐帮，人就是长了个实在的脸，心思可不比任何人差。一看乔雅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马上解释，“老板娘误会了，我与这位阿朱姑娘不是……”

        华、乔此时还是搭档的关系，没有成为两口子呢，对外也没个说法。外人也不好妄加揣测，为了华恕学医练手，之前他们在钱塘城里开了家药铺让他坐诊，乔雅挂名老板。时间长了，搞不清楚两人关系的人就称呼乔雅老板娘。久而久之就传来了，都这么叫。

        “不是什么？不是两情相悦吗？所以，萧大侠对每一个姑娘都是这样无所顾忌的又搂又抱，拼了性命也要救她的命吗？”乔雅打趣道。

        “呃……”萧大侠闹了个大红脸。

        “萧大侠年纪也不小了，早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纪了吧？以前为国为民的，往后为何不为自己活一下呢？”病床上阿朱的眼珠在转，很显然，她是醒着的，乔雅有意帮着两人把窗户纸捅破了，反正本来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还磨叽什么呢！人生苦短呀，萧大侠可不年轻了。再说，正是他人生最彷徨的时候，爱情来了，正好转移注意力，又能让他再燃对生活的热情，多好的事儿。

        “这个……这个……萧某还有父母大仇未报，还未找到杀我养父母与授业恩师的大恶人。还要找到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带头大哥……”萧峰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完的那些事，哪还有什么心思搞儿女情长那一套。

        “我劝萧大侠还是不要再找了，知道了真相，对你未必是好事。”华大夫就叹气。

        “华兄知道带头大哥是谁？知道谁是大恶人？”萧峰这回真惊讶了。

        “知道啊。”华恕回得理所当然，他可是武侠专家，对自己偶像的生平，太熟悉了。

        “还请华兄告知萧某。”萧峰再次向华恕行礼。

        “我说过了，知道真相，对你未必是好事。”又强调了一遍。

        “不管是什么样的真相，萧某都愿意承受。”很坚决。

        “好吧。带头大哥就是……”华恕正要说，咻的从窗外传来破空之声，一把飞刀穿过窗户飞了进来，直取他的面门。刚抬头把飞刀夹住，紧跟着黑影就飞了进来，萧峰迎了上去。父子俩打得难解难分。

        “萧老头儿，你就是个笨蛋。光知道为难你儿子算什么能耐。这么多年，你不是还没有查到谁是真正害死你妻子的人？”乔雅凉凉的在边儿上出声，话里信息量超级大，惊得打斗中的两人不自觉的就停了手。

        “卡……”

        导演在画外喊卡，老半天，演员们还沉浸在角色里，只到其他工作人员的啪啪的鼓掌声出来，才回过神。

        演high了。

        “这就是有好团队的好处啊，工作起来感觉太棒了。这才是创作嘛！”下了戏，虽然各自有保姆车，几个年轻的却不肯乖乖的坐自己车走，非要到叶铎的车上一起挤，叶铎的高冷形象因为他一天到晚的粘着顾娜，破坏得渣都没剩下，早没人怕他了。牟程现在这些人里跟他最熟的，人也是活泛，上了车，就感慨。

        主角们飙起戏来了，他们这些镶边角色都跟着过瘾，看着的人都觉得痛快，就别说演的人得多爽了。羡慕的呀，不行不行的。他是第一次出来演戏，以前就是在校园里跟同学们一起攒小品舞台剧啥的，草台班子，问题一大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戏之外的事情上了。

        其他人也很是认同，跟过不少组的，这会儿就分享以前的经历。新人小透明嘛，能有机会进大组的少，都是在不知名片场打酱油，见过最多的就是各种撕逼、不专业，真正的大腕都没见过几个。

        《明天以后》可不同，从监制到剧务，场工，哪个不是在行业里混了最少十年的老油条，眼里有活，心中有数，手上有东西，专业当中的专业人士。小透明们都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

        相比起他们，顾娜淡定多了。她入行晚，起点高，之前进的组全是大制作。都很专业，她又是客串，戏份少。演完就走，没她戏的时候，差不多都在揣摩剧本，连剧组的氛围都没感受多少，别说其他的了。所以对小年轻们的感慨，她就是听听。

        要不是牟程非拉着她不让回她自己车，叶铎又是叶小铎上身，一脸要被抛弃的小猫样子，才不爱在这里看他们闹腾呢，脑壳都快炸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些精神头儿。闹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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