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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


待少年大摇大摆进了门,小厮们无不松气送走活阎王,围起来七嘴八舌乱说话,

        “我们就这么叫他过去?”

        “夫人说了,这次生日宴可不许出差错,如果出事一定要拦下……”

        “我难道不知道这事多大?!”等少年走了老远,三角眼才愤愤开了口,“你们若想拦,刚才怎么谁都不拦?”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纸看做少年人撕做两半,团成废纸骨碌碌一扔。

        后世有国宁愿割让半国也难求半字的“苏相贴”,如今竟有四

        忍一时风平浪静,三角眼是越想越气,看少年留下的那张“鬼画符字掉落水中彻底沦为单纯废纸,另外四字在溪畔半掉未掉。

        众人陷入诡异沉默,良久有人结结巴巴开口,“那,那还要不要找青衣大虫自首?”

        “找个屁,我们搞不定,总有人能搞定那小崽子,”三角眼捂着左脸颊,露出怨毒目光,“这事水太深,你不说,我不说,到时候谁又知道?难不成你告诉我青衣大虫就在暗处偷看……”

        手下小厮挤眉弄眼,三角眼勃然大怒道,“怎么,你们是反了天,都要笑话老子?!”

        诡异安静中,身后传来声青年朗笑,“你这人气性好大。”

        三角眼回头望,入眼的袭天青色衣,上袖江南烟水纹,极风流惬意,虎头玄牌就在腰间哗哗作响。

        他倚着行廊红柱,修长手指捏的是镶有金缕的扇。鬓间随性留了缕墨发,一双狭长眉眼天生高高上挑,像是在对姑娘家笑。

        青衣大虫真就不经念叨、说到就到。

        他怜悯摇了摇头,蹲身用金缕扇轻轻挑开三角眼裤脚,瞥眼里面鲜血不止的罗圈腿。

        “可怜,真可怜啊。”

        见青衣大虫怜悯,三角眼泪眼汪汪。

        “程大人!”三角眼在小厮们搀扶勉力跪下,无不磕头如捣蒜,“求青天大老爷开眼!求程大人替我等做主!”

        “自然,自然,”青衣人再三保证,“这不用你说,我是要找他算账,不过——”

        不等三角眼欣喜,青衣大虫下一句话叫他如坠冰窟。

        大辰酷吏皆有病,程大郎笑眼和刚才少年诡异重合,手掌压在三角眼完好的右腿大腿膝盖处——

        “咯嘣”

        “来,朋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口中的水究竟有多深?”

        他的脸颊此时是诡异兴奋到红的、他的唇角此刻也挂着兴奋笑意,袖里烟花随手被点燃划破天际。

        青衣大虫此生最恨有三:说谎成性者、忘恩负义者、不忠不孝者。

        苏家人三者皆占,他无时无刻不想抓住苏家把柄把这群恶心东西打到地狱、生啖骨肉。

        什么理由不重要,只要敢露出头发丝细的错事,慎刑司都能胡搅蛮缠、把它放大无数倍叫人家破人亡,昔年青衣大虫鄙视慎刑司如鹰鬣,如今做了鹰鬣一员,倒要同流合污、公报私仇一回。

        “那,那个,”三角眼面露惊惧,忽而瞥向程大郎身后方向,瑟瑟发抖道,“你,你后面有个小姑娘。”

        四野无声无息,只有蜻蜓落荷上休憩。

        程大郎开始思索最近自己是不是真太良善,怎么同一天要被人用同样理由骗两次。

        “骗骗骗,你们是骗个没完了?”于是他脸色骤变,怒不可遏一巴掌呼在三角眼没肿的那半边脸上,“怎么,你苏家的人都爱骗人,当我是傻子还是冤种,骗我这个老实人真的好玩吗?!!”

        众人噤若寒蝉,选择眼观鼻鼻观心,闭嘴为妙。

        话音刚落。

        “……哥,你在干嘛?”

        熟悉的软糯童音吓得程大郎一激灵。

        被这对“兄友弟恭”好变态轮流暴打的三角眼顶着张猪头脸委屈到泪眼汪汪,一双三角眼睛含着泪花如泣如诉、我见犹吐。

        会咬人的狗不叫,虽然他买卖小孩、虐待大少爷还好赌,但他是个不说谎的实诚人。

        为保护妹妹心理健康,程大郎毅然决然将这猪头三角眼的大头按到尘埃里才回的身。

        青衣人理了理衣领,从善如流撇清关系,

        “小妹,哥哥和这丑陋恶心大猪头半铜钱关系没有,你可千万不要看他现在瞧着可怜被蒙骗……”

        “那孩子当真愚钝如此?”

        “老夫从教多年,从未见过那样难雕的朽木。”长袍酸儒捻着胡子,长吁短叹。

        “寻常人家孩子五岁开蒙,长公主仁善、苏大人重爱,特意在那孩子不到三岁时送到学堂处开蒙。”

        “三次童生试,一次考不中,”酸儒手指一个一个数,“李先生、易先生,廉先生,算上老夫这个姓尺的,四个先生换着教——”

        “哪成想教出个三不通。”

        有人窃笑,有人感慨,尺先生对面问这话的老农更是蹙了眉头。

        老农麻衣布袍,清癯黝黑,与周遭文人奢华风雅格格不入,掌心老茧还和着泥中稻花香,但仍有许多人愿意围在身边。

        三朝元老、天子太傅,在任时独具慧眼,提拔能人无数。今朝大半朝臣都欠恩于这位人间伯乐,若他想起复再度入仕,想登权位绝非难事。

        可堂堂三朝元老、天子太傅范老先生年纪大了不爱京城万金牡丹开,独爱江南百钱万斤金稻花。今上登基,他不求锦上添花,宁肯辞官也要隐居在大山里做个闲散老农去种地。

        这么个谁都请不动的种田人,竟能登临九岁孩童生辰宴。

        苏府今日宾客熙熙攘攘,半数官员是因长公主权势,剩下半数文人则为一睹昔日提拔英才无数的国家柱石何等风采。

        原本应在各大场合备受追捧的酸儒们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大被冷落——毕竟这种场合又可称“吹牛皮大会”,现在到成了范老先生一言堂。

        谈着谈着,就扯到了苏岚身上。范老先生敢问,其他人就贴心去答。

        范老先生低声重复,“教了六年过不了童生试……”眼中漫上些许困惑,想不通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按年龄算,那孩子如今才九岁,辰国各地二三十岁过童生试的秀才大有人在吧。”

        自己离京不过十载,而不是百载——京城现在都这么卷了吗?人人都神童?

        “老先生此言差矣!”身侧有书生恨铁不成钢,“那群乡下人是什么人家、教他们的又是什么先生?”

        “三岁看小,九岁看老,”身侧有人从善如流接下话,“苏家父子两代都是不足九岁一次成的童生试榜首。他的前三位先生苦心研究考题多载,教出的状元都不计其数,门下更是没有不是举人的学子。”

        说出的话透着股酸味,“若是我能拜读在当中任何一位先生门下,现在也不会止步于举人啦。”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极度贴心喜欢“换位思考”,在看见别人明明有着那么好条件却达不到“应有标准”,就会“咬牙切齿”,恨若自己是那个“别人”肯定能做更好。

        就像“你爹娘都是博学多才的学堂先生,怎么生的孩子却在读书上狗屁不是”一个道理。

        同情可怜苏家有笨蛋者越多,苏父听的有些烦躁,叹气道,“范老先生离京十载不知,我家那孩子着实叫我和内子头疼。若是愚钝也就罢了,偏偏又不知进取……不提也罢。”

        众人又是照例好一阵安慰,长公主温柔体贴为苏父捏肩,人群话题又扯到苏家二少头上,猜起六岁成童生试榜首的孩子几岁能做状元。

        沉顿良久,才从之前笨蛋话题回过神的范老先生抬头说,“既然如此,我想教他。”

        他脑子刚刚被“京城要卷死了”震惊到全是空白,这群人后来说什么是都没听清。

        大厅一片寂静,范老先生疑心是自己不太够格——也是,京城已经卷成人皆神童了,是他不配。

        但他就只想教个平平无奇的“笨蛋”做徒弟,怎么现在看来也有误人子弟风险?

        “我是泰安三十七年间进士,辰国至今唯一的三元及第,”说这话时,老人家脸上没有半分骄矜自傲,反而有些患得患失。

        “唉,后来也就是六十多岁才成了丞相、写过几本烂书侥幸成了全国学子教材、在位点拨不过几百个后生……你祖父和父亲曾在我落魄时给过我一饭之恩,若觉得我这张老脸还有些分量,不妨考虑考虑把那孩子送我做学生,我定会悉心教导。”

        苏父矜持的点点头,“那孩子颇有些顽劣,恐怕……”

        恩人家的笨孩子不光不知进取,还十分顽劣。

        范老先生神思凝重,挥袖打断道,“读书就是叫人知礼义廉耻。顽劣之子,更要有先生引导才好走上正轨。”

        那边长公主听了下人报告,以扇遮面,低声吩咐,“不必管那小崽子,也不用管翻墙就跑程大郎。现在当务之急是快叫云儿过来。”

        忽而前厅的后门传来声凄厉惨叫,苏父扭头问,“是什么声音?”

        “许是有老鼠不小心溜进了门被野猫抓到。”

        这话题笑着换了过去没多久,“老鼠”在后门又是声凄厉惨叫。

        两回声响都不像人声,但都分外凄厉,足以听出来它被野猫虐杀的如何凄惨,听的人汗毛都要竖起来。

        苏父唤了下人过去赶猫,圆场两句,全场的气氛才又活跃,可远不如刚才自在。

        大白天外面放起烟花,不算明显。若苏父看了黄历,定知道今日不好办宴吃席。

        后门“野猫”刚刚赶走,不久前门又传来喧嚷声音,争吵声带着打斗声逐渐逼近。

        苏父大步往外走,推门就见身披玄甲的士兵在青衣人带领下气宇轩昂往前厅来。

        “程贤弟,你这是做什么?”

        苏父年轻时拜程大郎生父为师,这句“贤弟”倒也唤的。宴上众人不明所以,等程大郎一个回答。

        程大郎摇着扇子,分外骚包,合扇随手敲碎桌上万金难买的凤鸣西瓜——是浅色生瓤。

        “苏大人,你摊事了,家里摊大事了。慎刑司先斩后奏听没听过?”

        苏父悲愤大叫,“我好心好意招待你,你现在这是故意找茬!”

        “找茬?你这人敢诬蔑朝廷命官?”程大郎胡搅蛮缠第一名,冷脸踹翻了近前桌椅,大手一挥,“拷走!把人通通给我拷走!”

        身后玄衣甲士鱼涌而入,若豺狼虎豹扑进羊群,各个眼冒绿光。

        距上任慎刑司典狱、如今的刑部尚书钟毅遥抄世家灭门的血腥场景已然过去几十年,很多人已经淡忘了那流血漂橹的地狱场面。

        烧打抢砸,只留一针一线。

        土匪恶客临门,昔日自诩好懂礼义廉耻的酸儒雅士们抱头鼠窜,叫的叫昏的昏,生怕被波及自家身上。

        范老先生无妻无子,不怕慎刑司这群疯狗乱攀咬人,拿了小板凳老老实实蹲坐自己的小角落。

        琼浆玉液散了满桌,玉盘珍馐落了满地,碎瓷乍破,老人家看后感慨万千。

        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倒贴玉泉笔进门,一口热饭好菜没入肚子,现在倒是全都奉献给土地爷吃。只有刚才程大郎以扇劈开的凤鸣西瓜瓜壳落地,吹一吹尚且能用。

        自从辞官回家做老农,他本人深知种地不易,西瓜苗苗更是娇贵难养。故而也不怕别人说他粗俗,捡起来擦擦就吃。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个瘦弱少年,一老一少,像两没事人蹲坐在角落,优雅吃瓜。

        范老先生见少年面无表情、毫不露怯,心想小时看老,也不知这是哪家孩子泰山崩前不改色,日后想来大有作为。

        苏岚生前没见过神出鬼没范先生,只能按其死对头刑部尚书钟毅遥凶残样子代入其人。外加老先生坐在犄角旮旯,故而下意识将他代入今日宴会上放进来蹭喜气的乞丐平民行列。

        憨厚老农没见过大世面,饿急眼了傻兮兮竟捡起半生不熟凤鸣西瓜呆愣愣捧着啃。

        活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哪怕东西落灰也要悄悄捡起来背人尝尝是什么味道。

        什么风靡京城的凤鸣西瓜,不过是因为瓤是青白色好看,狗皇帝称生瓜蛋子也风雅给起的名号,竟也能在权贵间卖万金大捞一笔。

        白给苏岚都不要——西瓜不熟不甜,谁还管它是叫凤鸣还是叫虎啸。

        可他能责怪笑话人家吗?

        不能。

        苏岚生前也是沐猴而冠大俗人,昔日因庸俗举止闹过不少笑话,许多“好朋友”还“善意满满”做正确动作教苏岚什么叫风雅。

        平凡百姓一辈子能吃几次万金一个的生瓜蛋子?何苦斤斤计较让老人家自尊难堪。老农没见过世面偷吃地上西瓜,苏岚一起吃,总不会叫老农一人尴尬。

        反正慎刑司抄家抄的兵荒马乱,谁能注意堂堂苏家透明大少爷坐在旮旯啃瓜。

        酸不拉几的苦涩感充斥舌尖,苏岚吃的表情僵硬,心里骂骂咧咧,

        不是傻瓜笨蛋,谁没事闲的受罪要花万金吃劳什子凤鸣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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