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逼君退位
尹京墨坐在轮椅上，抬头轻轻扫视李世臣一眼。
李世臣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毒蛇盯住了一样，遍体生凉，忍不住后退一步。
尹京墨收回目光，优雅地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仍然漫不经心，“当年李氏与先皇成亲不足一月便有孕，全军上下谁人不知？只是彼时天下未定，战火绵延四海，李氏又与先皇有恩，先皇无瑕追究罢了。”
“尹京墨你休要血口喷人！还不住口！”李世臣目眦欲裂，只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尹京墨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丞相急什么？”
瞅着尹京墨眼中笃定的神色，君斐玉脸上的天真终于不复存在，收紧的五指几乎将御座上的龙头捏碎。
他知道他与尹京墨之间必定有一战。
他只是没想到尹京墨竟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羞辱他。
君斐玉慢慢松开手，语气平静地道：“王叔何处听得这等无稽之谈？若朕不是父皇的子嗣，父皇又怎会下诏传位于朕？朕念在王叔连年辅政劳苦功高，此事便不予追究，只是日后王叔用人需擦亮眼睛才是，莫要再听信这些小人谗言！”
李世臣也定下心来，不管尹京墨怎么折腾，遗诏总不会变的。
尹京墨懒懒地道：“是与不是验验就知道了。”
这……
众臣心中疑惑，先皇与皇后早已仙逝，这从何处验起？
尹京墨继续道：“我此去皇觉寺途中遇到了一个极有意思的人，想要引荐给陛下。”
“王叔，大殿是何其威严之所，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来的？”君斐玉咬牙道，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尹京墨，语气中不乏威胁之意。
尹京墨去皇觉寺一行人当中有他的眼线，他们那一路寸步未停，哪里碰到过什么人？
尹京墨哪里管他，他就是一把火把这大殿烧了，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他拍拍手，朗声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两个红袍太监压着一落魄的老乞丐走进大殿之内。
那人一身褴褛的粗布麻衣，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头发凌乱不堪，佝偻着背，看着年纪不算太老，但眼珠已是浑浊不堪。
他一路走过来，大殿当中所有人看清楚他的样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此人与当朝的皇帝起码有五六分相似！
两个太监将此人押至尹京墨身旁跪下。
尹京墨伸出两根手指掐住那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让君斐玉看清楚他的脸，嘴角扬起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陛下瞧着此人可眼熟？”
不等君斐玉答话，他接着道：“此人乃是你母亲出阁前家中的侍卫，在李氏与先皇成婚后转投了先皇的义军为先皇效力，后来传回消息说死在战场上，李氏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呢，对了，丞相可还记得此人？”
李世臣怒火中烧，声音中都透着喑哑，“我李家从来没有这么个侍卫，尹京墨你休要再血口喷人，搬弄是非！”
尹京墨兴味盎然地看着一脸愤懑的李世臣，以及脸色铁青的君斐玉，他朝着角落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清水走上前来。
尹京墨拿起托盘上的匕首，一手抓住那老乞丐的手，尖锐的刀尖刺破那人手指，一滴殷红的血滑入盛着着清水的碗中。
尹京墨将匕首扔回托盘里，冷笑着道：“去取一滴咱们陛下的血来。”
小太监领命，根本不看君斐玉的脸色，端着东西便踏上御阶。
两名红衣太监紧随其后，一左一右站在君斐玉身后，一人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
君斐玉只觉得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肩上，让他动弹不得，可见这两个老太监定是功力深厚。
小太监拿起君斐玉的手，毫不犹豫地刺破，仿佛眼前人不是万人之上的君王，而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弄的物件。
这群司礼监的阉狗！
君斐玉眼中迸射出一抹幽寒的冷光，他冷漠地转过头和下方的尹京墨对视一眼。
尹京墨挑了挑眉，对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君斐玉的目光更冷了。
小太监捧着盛着他的血的碗走下高台，君斐玉甚至没有去看碗中的血到底融没融。
因为尹京墨既然敢这么做，不管下面这个人是否是他的父亲，他们的血都必定会融到一起。
小太监走到尹京墨身边跪下，将手中的托盘呈上。
尹京墨看着两滴亲密地融合在一起的血液，眼中笑意更深，“去给各位大人瞅瞅。”
小太监领命起身，端着托盘在大殿中穿梭。
各位大臣见到碗中的情形脸上表情各一，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尹京墨冷笑。
纵然他所做之局漏洞百出，那又如何？
天下初定，满朝文武多少都是当年落草起义的贼寇，有几人真的心怀忠肝义胆？
先皇登临大位后，屁股还没坐热就早早嗝屁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皇帝，在他的掌控之下，又能笼络多少人心？
那小太监走到李世臣身前，故意多停留了片刻。
李世臣浑身发冷，牙关打颤，盯着尹京墨的目光似乎要在他身上穿两个洞，“尹京墨，你搞的什么鬼？陛下是谁的孩子，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你难道要谋权篡位吗？”
李世臣话音刚刚落下，其中一个红衣太监便像鬼魅一样晃到他的眼前，对着他左右开弓，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放肆！扰乱皇家血脉的乱臣贼子也敢对王爷无礼！”
李世臣直接被打翻在地，嘴角溢出血来。
这两个耳光打在百官之首的丞相脸上，打得满朝文武心尖一颤。
那些最近生出小心思的官员终于意识到，摄政王才是这万里江山的无冕之王。
尹京墨的目光转向龙椅上的少年天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君斐玉一字一句冷冷地道：“王叔还想要朕说什么？”
是他大意轻敌了，皇觉寺刺杀一局他没能杀死尹京墨，反倒引火烧身。
“既然如此，”尹京墨身体后仰，整个人放松地靠在轮椅靠背上，慢慢地道：“李氏扰乱皇家血脉，本应诛连九族，但念在李家乃开国功勋，与皇族有恩，先皇最重情意，故留你二人性命，李世臣革去丞相一职，流放北疆，其名下所有财产充归国库，至于你……”
尹京墨看向君斐玉，沉吟片刻道：“留旧时王爵，居旧府，无令不得随意出府。”
意料之外的处罚让君斐玉眯起眼睛，心中疑云丛生。
他以为尹京墨给他冠上这个莫须有的耻辱罪名，是想借此要了他的性命，又或者流放三千里。
没想到尹京墨非但没有将他下狱，反而为他保留王爵。
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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