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烂好人
丁婆婆原本是个孤家寡人，丈夫儿子死的早，就留她一人在这世上，正当她准备寻思之时，她在门口捡到了一个男婴，这男婴正是仇九。
丁婆婆认为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便弃了寻思的念头，收养了这个男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驹过隙，转眼间，仇九在这世界待了十七载。
慢慢的，他也接受了自己穿越这一现实。原先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古代，听着村里人对他说着什么神仙啊大神啊，他也没多在意，封建社会里信神拜佛很常见的，但丁婆婆带他去过一次庙会，他见过那些御剑飞行的修士后才发觉村民没有骗他。
这是个修仙的世界。
按套路来讲，仇九肯定有什么系统或者有什么奇遇，又或者有某种强大无比的奇特体质，但但经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仇九也看开了，他没有宏大的野心，没有宽广的志向，没有深不见底的欲望，他就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唯一的念想就是那留在记忆深处的身影，但他也明白，这里不是地球，陈木曦也不可能在这里。
为了平稳地度过这一生，仇九没有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就连村旁边的山林都是能避则避，生怕自己有了什么奇遇。
但命运不饶人，这十七年里，仇九在菜地里拔草会遇见重伤的修仙者，在后山采药时会遇见濒死的灵兽，原本是不想掺和上这些事情的，但每次见到他们的样子都会想起当初濒临死亡的自己，最后还是没忍心不管不问。
救下的人或兽醒来都是对仇九感恩戴德，送他一些奇珍异宝，仇九生怕自己缠上仙缘，便没有收下，但对于一些疗伤丹药还是会保留一些的。
没救下的都是临死前说“不能让这门功法没落了”或者“这份承认就交给你了”这类的话，随后气绝身亡。仇九见他们死了，功法秘籍也还不回去，只好将这些东西随着前辈们一起入土。不管他们死前吹嘘自己的功法多么多么强大，但仇九都没肯去学，生怕染上仙缘。
…………
这天仇九从菜地回来路上捡到了身穿黑衣倒在路边的蒙面人，仇九倒也习惯了这些事情，轻车熟路地将他背了起来带回家。
仇九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将黑衣人好好安置在自己屋内的床上，然后悄悄关上房门。
“冒犯了。”
仇九解开黑衣人的衣物，观察了下他的伤口，都是大大小小的剑伤，更是有这一道从左肩到右下腰的可怖伤口。
仇九连忙从床底摸索出一个木盒，木盒中放着各种瓶瓶罐罐，每个瓶罐上都贴有标签，标着用途和疗法。
仇九找出了个白玉罐子装的药膏，给黑衣人的伤口抹上均匀的药膏，随后便找出三四个玉瓶，将每个瓶中灵丹都给黑衣人喂了一颗。过了一会见黑衣人的伤口不再流血，便将手搭在了黑衣人的脉搏上，等其脉搏平稳下来后便找来许多纱布，在纱布上涂上另一种黑色药膏，便裹在了黑衣人身上，不多时，黑衣人全身上下都被裹满了纱布。
“呼，终于完了。”仇九呼出一口浊气，随后便收拾起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放入木盒，然后推入床底下。
仇九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其呼吸平缓后便放下了心，径直走向厨房。
房上的炊烟刚刚散去，仇九便端着一晚白粥打开了另一处房屋的大门。
“丁婆婆，起来喝粥了。”
仇九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妇人心里一阵酸楚。是丁婆婆在他婴孩时期收养了他，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但最近经常无力躺倒，请了大夫来，说是活不久了，仇九也试了各种丹药，还是救不了眼前的老妇人。
仇九知道，这不是得了病，是人的寿元快到了，不管什么灵丹妙药都逃不过天道轮回，生老病死是是注定的，灵丹妙药只是拖了拖阎王的脚步罢了。
“你今天是不是又带人回来了？”丁婆婆问道。
“还是瞒不过您啊，我要是把他丢外边，他十有八九过不了今晚。”仇九无奈回道。
“你啊你，你迟早得在这事上遭殃，之前那个女娃娃，不是抢了你的东西直接跑了吗。”丁婆婆骂到。
…………
两年前，仇九救过一个青衣女子，女子刚开始对他也是同其他人感恩戴德一般，但见仇九拿着一瓶七品精气固元丹后，起了歹心，直接出手抢过固元丹后便化为紫光御空而去。
其实仇九并不知道这丹药是啥，这瓶丹药是更早之前的一位老先生送他的，骗他说是强身健体的丹药，所以仇九只好留下。
老先生当时被仇九救了之后，说要感谢仇九，便掏出来一堆功法和宝器要赠与他，仇九哪里刚收，便出言拒绝，老先生便拿出一堆丹药说这些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里面便混着这个精气固元丹，老先生原以为骗他说是强身健体的丹药，仇九便会放心吃下，但未曾想，仇九为了避免仙缘，受伤都是去找村中郎中，哪里敢吞服这些东西。
…………
“没事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用不上给他们也好啊，东西在他们手中比我有用得多。”仇九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地对着老妇人微笑。
“唉，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软，什么时候被骗了说不定还会帮别人数钱。”丁婆婆无奈叹气。
“好了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随便就人了，再说了我那药膏也快用完了，下次怕是有心无力喽。”仇九一边安慰着丁婆婆，一遍要起一勺白粥还不完吹了吹再送到婆婆嘴前。
“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婆婆盯着仇九看了一会，心知无奈，只得喝下嘴边的白粥。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婆婆和完白粥后，又被仇九已身体为由安顿在床上，不多时便入睡了。
仇九见婆婆睡着了，便轻声关上房门，生怕吵醒了婆婆。
当仇九端着白粥回屋吉安看黑衣人时，便见到了黑衣人醒了过来，正在床上打坐。
“你醒了呀，感觉如何，有没有内伤？”仇九问到。
“暂无大碍。”黑衣人冷漠地回应着。
“来来，喝点粥，你一定也饿了吧。”
仇九端着白粥坐在床边，同照顾婆婆一般，舀起一勺白粥，吹了吹气便伸到了黑衣人嘴边。
黑衣人见状先是一愣，事后用灵气感知了一番嘴边的白粥，没察觉到异样，便一口吞下，随后望着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人。
“凡人？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嗯，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区区一凡人大言不惭，你不怕我为保秘密杀你灭口？”
“怕，没人不怕死。”
“呵呵，你把粥给我，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劳烦你。”黑衣人从仇九手中拿过勺子和装有白粥的碗。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了上来，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噗。”
“呀，你怎么吐血了，会不会是有什么内伤。”
“我一路被人追杀，那人剑道造诣超群，剑气能附着与剑伤上，经久不衰，如附骨之疽。”
“那怎么办，我这里有些丹药，你看看有没有用。”仇九说着便趴下身，找出了床底的木盒，打开给黑衣人看。
“区区一二品丹药，我也有，此剑气哪里是普通丹药可以解……”黑衣人看着木盒中的丹药，人愣住了。
六品强气增机散，五品聚气丹，五品化灵丹，四品精气血丸……
个个都是修炼上的中高级丹药，但瓶上的标签却贴着强身健体，活血化瘀，补肾壮阳之类的文字。倒是一些低品疗伤药上面的标签没有问题。
“你一凡人，这些丹药从何而来？”黑衣人正色问道。
这人拥有如此多宝丹，想必身份不小，许是哪个修仙大家的私生子。
“救的人送的。怎么了吗？这些对你有用吗？”仇九回应着。也是，一般凡人这么多疗伤丹药，是个修仙者都会觉得奇怪吧：“其实我这个人运气奇特，经常遇到一些神仙，这些都是神仙送的。”
“有用，有了这些，我不仅能重回癫疯，还能让修为更上一层楼。”黑衣人大笑起来。
笑话，凡人怎么可能天天遇到修仙者，此子定是某家的私生子，族人以奇遇的方式将资源交给他。不过，这些丹药他似乎都没吞食过，不然我肯定能寻到一丝灵气，莫非此子身体健康所以并未服用过丹药？
联想到瓶罐上的标签，黑衣人心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多吃点，反正这些我用不上，能帮助到你自然是好事。”仇九听到有用，立马喜笑颜开。
“小友放心，待我吃了这些丹药，不出一晚便能除去这剑气，多给我点时间，我定能回复如初，到时我回去杀了那贼子！”黑衣人见仇九如此大气，大喜过望。
但仇九听了黑衣人的一番话却冷下了脸来，合上了木盒，将木盒护在身后。
“小友怎么了？”黑衣人见状，明白对方不想给自己丹药，但搞不懂为何如此，脸上还是一脸笑嘻嘻的问到。
“我不能把这药给你。”仇九正色说着。
“为何？”黑衣人也拉下脸来，准备随时杀人夺宝。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去杀人，你打不过他捡回来一条命，就应该好好珍惜。”
“呵呵，那贼子杀了我整整六个兄弟，我们七人众如今只剩我一个，我若不杀她，如何告慰我六个兄弟的在天之灵？”黑衣人也不愿杀仇九，但那些丹药对他用处巨大，他必须拿到。他想讲讲道理求得那些丹药，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嗣，杀人夺宝这事风险太大，实在不行就求一些疗伤丹然后直接跑路。
“我不会拦着你复仇，但我的丹药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我不能让我的丹药成为别人死亡的导火索。”
“小友，你这是不是不想让我疗伤，若我不赶快回复实力，万一等她过来寻我，我绝无生路！”黑衣人黑着脸说着。他感觉此子没有心机，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世家私生子，若以自己的命为借口求取丹药是有些可能的。
“这……”
“小友，迟一时，我就多一分危险啊！”黑衣人见仇九动摇了，便继续诱导着。
“丹药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发誓你回复实力后，至少一个月，一个月内不能找那个人复仇。”
“好，小友，我答应你，一个月内不去找她。你若不信，我可以立下我门的血魔大誓。”
仇九点了点头后，黑衣人便跳下床，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起来，一炷香过后，血魔大誓完成。
“我，梁屹胜，在此立下血魔大誓，苍天为鉴，山河为证，我许诺，回复实力后一月之内绝不找月疏璃任何麻烦！”
梁屹胜说完，地上的图案便发出一道鲜血般的红光，随后黯淡下去。
仇九看到梁屹胜发了血魔大誓，随后便放心了下来，将木盒交到了梁屹胜手上。
“我再去给你乘碗白粥。”
梁屹胜看着仇九的背影，喃喃自语：“真是个烂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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